39・无忧无怖

        她背对着梅垣端起猎枪，飞掠湖面的野鸭子应声坠落，浅浅一点血色在水面晕散开。文家的大小姐只向她投去片刻关注，便又将目光挪回祁教授脸上。教授正挤颜料，画布方寸大，油画的用笔相当写意，nong1nong1淡淡的彩墨，如歌如水的时光。

        这是梅垣第一次参加她们的聚会，兴高采烈地雀跃着tiao下高尔夫车，提着裙摆登上栈dao，却在lou台前停下了。

        他注意到白ma兰的pi肤在光下呈现一gu冷色调的莹白，不同于寻常。她的衣着、发型都和上午一样，没有改变，侧脸的轮廓依然分明。当她从桌上拿起那柄蚀刻日历的猎刀时，琉璃片一样的光影攀上她的眉眼，也就在这时，梅垣注意到她的眼窝有装饰的痕迹――那种带点灰调的冷棕色是beauty家的单色眼影，色号是silent，他绝对不会认错，因为他用的就是这款。

        “教母。”shen旁的德尔卡门忽然出声，吓得梅垣一激灵。他抓住德尔卡门的手，面lou难色地摇tou，然而后者对这一行为表示不解，一边说着‘梅先生到了’，一边若无其事地走到‘教母’shen边，为她递去手帕。

        她lou出她的手，那是只不同于矜贵脸容的、饱经历炼的手：jin骨撑ba、异常分明，指甲磨损殆尽，刻痕深凿。她想装白ma兰，应该把手背在后tou才是，她们shen量相仿，可shenti的结构与密度未免相差太多，白ma兰没有她那样jin肉虬结、线条干ying的小臂。

        “许久不见了，大明星，还好么？”文宜笑着起shen，热情地打招呼，就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亲密的朋友白ma兰早已不是先前那个了。

        “你们在zuo什么？”梅垣因大小姐的态度而疑惑，感到匪夷所思，语声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白ma兰的侧脸，又再度向大小姐与教授投去求证的目光。

        那个手捧猎刀的女人gen本不是白ma兰，她们都瞎了么？那女人肤色略白，眼窝略浅，眉梢的弧度也和从前不一样。她化着妆，粉饰自己的脸孔，俨如主人般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鸠占鹊巢，而德尔卡门却在落后她半个shen位的地方亦步亦趋地侍奉。这场景未免有些诡异。

        “怎么了？”祁庸搁下画笔，神情有些落寞。她垂下眼帘，口吻哀矜，dao“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呢。”

        祁教授知dao自己有时候很像个深藏不lou的坏人吗？像电影最后二十分钟才被主角揪出来的大反派，一边把匕首tong进对方后心缓慢拧动，一边搂着对方明知故问‘我的爱，怎么了？’

        lou台上那女人闻言放下猎刀。梅垣警觉地后退，险些踩空台阶。

        阳光下，她剔透如玻璃的眼珠猝然转动，一如昆虫ca拭口qi。她注视着梅垣，模仿白ma兰平时的笑容，然而眼角肌与口轮匝肌却都没有反应。她的眼睛和嘴巴动了，其它的地方都不动，她看上去在笑，然而没有，她的脸很像白ma兰，可她的确不是白ma兰。她看上去像白ma兰的木偶。

        mao骨悚然的感觉包裹住梅垣。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化妆成白ma兰的样子？文宜、祁庸和德尔卡门对此毫无反应，就好像她们知dao实情却丝毫不介意。怎么会这样呢？她们是白ma兰最亲近的人，是白ma兰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依仗，然而此时此刻她们缄默无语，各怀鬼胎。

        她们背叛了白ma兰，是吗？她们要伤害她了，是吗？

        “你是谁？”梅垣很害怕，第一反应是想逃走，然而shenti却在向前，“我告诉你，你不会好过的！普利希不会放过你，她们会把你的tou切下来扔进海里，你就等着吧！”

        文宜与祁庸略显惊讶地对视一眼。

        “她不是教母，她不是！”梅垣攥住德尔卡门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自己shen后。

        此刻的梅垣就像只炸mao的猫，靠肾上xian素壮胆，不停地哈气。当那女人朝他伸出手时，他几乎要吓疯了，不guan不顾地拍开她的手，猛地朝她扑过去，势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好了，好了，快停下。怎么吓成这样？”

        熟悉的声音传来，梅垣被一双臂膀拦腰抱住，双脚悬空。他停止扑腾，睁开眼，发现在场的女人们都在笑。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Yachiyo      Kwanon，八千代观音。你不是见过她姐姐吗？”白ma兰将梅垣放在地上，很不放心地握着他的肩膀，dao“她换了发型和衣服，化上妆，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我就说他能看出来吧。天天一起睡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文宜站起shen，走到八千代shen边，看看她，又看看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