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踏入盛阳公主府时,倒没料到会撞见这般景象――
偌大的庭院里,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正唱着曲。
李婷斜倚在躺椅上,醉得神志昏沉,眼睫半阖着哼哼唧唧,脸颊泛着nong1重的酒红;盛阳更是面飞醉霞,双手拢在chun边作喇叭状,扯着嗓子与台上的戏子一同唱和,调子跑了老远也浑然不觉。
盛阳shen侧的侍从先瞧见顾瑶,连忙俯shen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啥――?你再大声点!”
盛阳醉得耳力也弱了,tou歪着嚷嚷,嗓门比戏台上的胡琴还亮。
侍从无奈,只得ba高音量:“殿下!长乐公主来了!”
“啥――!”盛阳仍是没听清,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一旁的李婷突然从侍女手里抢过蒲扇,对着自己猛扇几下,歪着tou,眯着眼,另一只手撑着下颌,语气带着醉后的han糊:“她说长乐来了!你聋了吧!”
“哦!长乐!”盛阳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转tou,却完全找错了方向,对着戏台另一侧搬daoju的gong人傻乐,挥着手喊,“快过来啊长乐!想听什么曲子?我让他们给你唱!”
见此情景,顾瑶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gong人早已眼疾手快搬来椅子,她在盛阳shen旁坐下,与李婷隔着一张圆桌――桌上的吃食早已被两人搅得一片狼藉,酒壶倒在一旁,甜点残渣溅了满桌。
侍从正要上前收拾换碟,盛阳却突然将两手一摆,双臂大张着按在桌面上,嚷嚷dao:“别拿我的酒!我没醉!我没醉!”
顾瑶哪能任由她这般胡闹,用眼神示意侍从退下,转而温声哄dao:“好好好,不拿,不拿你的酒。”
盛阳立刻咧开嘴,嘿嘿傻笑起来,脑袋还随着戏台的调子轻轻一点一点:“啦啦啦,啦啦啦……”
李婷却在一旁轻哼,声音裹着醉意han糊不清:“还说没醉……你醉烂了!醉、醉,嗯……醉里贪欢哭且笑,别去愁中……尘缘了……”
前半句还带着几分插科打诨的戏谑,后半句却不知怎的编起了诗,字句咬得愈发清晰,可hou间的醉意竟随着“别去愁中”四字,一字一沉,沉出了几分哽咽的调子。
顾瑶心tou咯噔一下,抬眼望去,果然见李婷的shen子又往躺椅里缩了缩,tou枕着椅背,眼眶泛着红,眼神虚浮地失了焦距,黑沉沉地望着shen前虚空chu1,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心里定是藏着事的。
顾瑶瞬间明白过来――大抵是为了哄劝郁郁的李婷,盛阳才陪着喝到这般地步。
可如今盛阳早已醉得趴下,李婷却还陷在情绪里没走出来。
这般局面,倒是顾瑶未曾预料的,一时间竟有些坐立难安。
她倒没想着转shen离开,只是暗自苦恼该如何安抚李婷的情绪。
纠结片刻,顾瑶轻轻探了探tou,声音放得极轻:“别难过了,若是因王铮的事,我让他来给你dao歉好不好?”
“什么、什么王铮!”盛阳的耳朵倒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嚷嚷,“狗东西!打出去!”
李婷却只淡淡哼了一声,连表情都未曾变一下,眼神依旧放空,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顾瑶忽然心tou一动,又朝侍从使了个眼色。
待盛阳的贴shen婢女走近,她才低声问dao:“王公子近来可曾向姐姐递拜帖了?”
婢女顿时lou出为难的神色,嘴chun动了动,却迟迟没开口。
见她这模样,顾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盛阳拒了?”
婢女小心翼翼地察看着顾瑶的神色,轻声dao:“殿下那时正醉得厉害,见了拜帖,当场就撕了,还说……还说不许王公子来打扰李小姐。”
顾瑶微微皱眉:“我先前不是让人带过话,让他们好好谈谈么?”话出口,又想起李婷或许本就不愿见王铮,便又ruan了语气,“罢了,不想见便不见,左右顺心就好。哪有非要见的dao理。”
婢女赶紧补充dao:“殿下对您并无半分意见,只是……只是殿下这两日,就没清醒过片刻。”
原来是个彻tou彻尾的醉鬼。
顾瑶心中愈发无奈――她此番前来,本是想安wei李婷,再敲打几句王铮,也算尽一份心意,再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可如今王铮被盛阳拒之门外,李婷又醉得神志不清,她倒真不知自己留下来还能zuo些什么。
顾瑶坐了片刻,隐约听见李婷嘴里似乎在念念有词,仔细一看,她的chunban果然在轻轻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却又轻得听不真切。
顾瑶沉yin片刻,想着盛阳虽醉,倒也无甚大碍,干脆搬了张凳子,重新坐到李婷shen旁,声音温柔得近乎贴心:“你心里若是有话,要不要让人把纸笔拿来?写下来,或许会好受些。”
李婷听不真切,只听说什么纸笔之类的,恍惚一阵,幽幽地说:“写……写?了有什么用,纵使是天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