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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之后的那几年发生的一切都还顺利吗?
我有太多要问的,它们搅在一起,理不清要从何开始。
我希望她学会抱怨,至少是能抓住倾诉的念tou任其顺liu而下,一gu脑地把过去所有经历里隐藏的细枝末节连genba起,在天亮之前,大哭也好,发脾气也好,都不会让时间白白liu逝的。
可是我又清晰地知dao自己不该贪心。
当想利用短暂的言语共享这在漫长的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必然在零碎位置遗漏重要的细节,我并不在乎格拉斯哥在某一天是否下雨或天晴,我想知dao她那天是否带了伞,又以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入陌生又熟悉的街dao,是否赶上了不守时的公交车,是否按时吃到了符合口味的三餐。
是否有在某个地方想起我。
即使这会被定义为恬不知耻的奢求。
“你妈妈她后来不愿意给你生活费了吗?”我直截了当地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因为那件事,以及你的决定。”
“也不算不给,只是需要我主动开口要,和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而且她会问我这些钱是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宁愿去超市买饮用水再费好大力气拎回来,为什么要在早上买一个和她认为的物价不符的面包,”喻舟晚皱了皱鼻子,“我很讨厌这样,可意。”
喻舟晚很少直接了当地表达情绪,我几乎没听她直截了当地拒绝过某件事或者表达出自己的反感。
“我和她都知dao断了经济来源对一个留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想要活下去的话,靠课余时间不定期的零工和兼职是远远不够的,”在旁边仰躺着的人抽出手放在xiong前,在聊天时这并不是某种祷告,而是要郑重其事地叙述某段回忆的开始,“但是她口tou上威胁着说要这么zuo,我会觉得很不安,所以我那时坐在地下室的书桌前就决定不再过多地依赖她,我明白的,我在这个时间节上zuo错了决定,为自己的不聪明且鲁莽付出代价,我宁愿用低价的兼职时间去交换。”
我静静地端详侧脸上线条的起落,她的嘴chun一开一合,不带任何情绪地叙述着每个互相连接的字词。
“可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zuo?”
“我应该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如果是每天都要被详细过问作为代价才能拥有正常的一日三餐,我宁愿花着属于自己赚的钱吃干面包。”
“是啊,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勇敢?这个决定是我想了好久才付出行动的,而且即使我找了附近最便宜的租房,那bu分必不可少的开支依然要依靠妈妈。”
“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喻舟晚,真正经历那段生活的是你,我这样随便说说又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轻飘飘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或者负责任。
我试着越过她的眼睛里捡起破碎的自卑,然而只发现了狡黠的诱骗,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心ruan的关切。
于是我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在一片片地把孤shen一人的过去剪碎用作钓饵,等着我咬钩。
然而她终究没有那么勇敢和豁达,她告诉我每天只有10分钟的热水所以必须数着秒洗澡,告诉我在台上被无厘tou否决方案又困于语言障碍的窘迫,如此平静到而残忍地把那些逃避着不去细想的东西推我到面前,迫使我睁大眼睛束手无策地凝视它缓缓碾过,既定的剧情走向如是发生,而我在每个字眼里都是旁观者。
我不觉得喻舟晚zuo错了某件事才必须去赎罪,可我始终找不到因果。
“跟你没关系,可意,不要想多,”她朝我笑,“在那件事发生前,其实我们就已经在冷战了,因为我自私的决定让她不满意,所以迟早会有这一天。”
是在替我无条件开脱,对吧?
我陷入徒劳的犹豫,甚至想如何快速tiao过这段沉重的镜tou。
你为什么不再信誓旦旦地说要听她说了呢,喻可意,因为你在害怕不是吗――即便不是唯一的始作俑者,但你的确是在这个节点上当了落井下石的人。
悄悄瞥了眼旁边沉默许久的人,她闭上眼睛不动,就此暂停了倾诉,是睡着了还是无法再继续,我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是抬手关掉床tou的灯,然后拉上窗帘的遮住狭窄的feng隙。
原来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稀里糊涂地睡到自然醒,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换衣服,期间不时伸tou瞟一眼床上的人,还好,只是翻shen换了个姿势,没被吵醒。
想下楼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