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审判决结果

        宣判结果下来的那天，是一个寻常的、阳光好得有些过分的周五下午。

        没有戏剧xing的电话铃声，也没有迫不及待的登门告知。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这只是生命中又一个普通的瞬间。

        陆昭曦先收到的消息。

        当时她正在书房里整理另一个案子的卷宗，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封新邮件的提示。

        发件人是法院的系统邮箱，标题简洁而正式。

        握着鼠标的手指停顿在空中，她甚至没有立刻点开，只是看着那行标题，能透过屏幕，看到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如山的两个字――结局。

        她深xi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才移动光标，点了下去。

        邮件内容不长，是格式化的法律文书用语，严谨、客观，不掺杂任何情感。

        但那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却拼凑出了一个他们等待了太久的结果：

        “被告人李志明，犯挪用公款罪、滥用职权罪、诬告陷害罪……数罪并罚，判chu1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

        后面还有关于追缴赃款、民事赔偿等一系列条款。

        陆昭曦的目光在“十五年”那几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激动到落泪。

        一种巨大而沉静的浪chao，从心脏最深chu1缓缓漫上来，淹没了所有的感知。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窗外的阳光移动了角度，将书桌的一角照得有些晃眼。

        她这才缓缓站起shen，脚步有些发ruan地走出书房。

        沈晦正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zuo任何事，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膝上搭着一条薄薄的mao毯，看着窗外楼下花园里，几个孩子追逐嬉戏的shen影。

        陆昭曦走到他shen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挨着他坐下，轻轻地将tou靠在他虽然依旧清瘦，却不再显得那么单薄脆弱的肩膀上。

        沈晦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样，微微侧过tou，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ding，声音带着午后刚醒时的温存：“怎么了？”

        陆昭曦没有抬tou，依旧靠着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mao毯上的、微凉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

        “判决下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闷在他的肩膀上。

        沈晦的shenti，有极其细微的一僵。

        握在她手中的那只手，指节下意识地收紧了。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呼xi似乎也屏住了。

        陆昭曦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直起shen，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缓慢地，将邮件上的判决结果复述给他听。

        她说得很慢，当她说到“十五年”时，她看到沈晦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有终于等到这一刻的释然，有夙愿得偿的空白，有对过往十几年沉重岁月的回溯，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个曾经被称为“李叔叔”的男人的，早已被磨灭殆尽的、最后一点旧日幻影的彻底破碎。

        他没有哭，也没有笑。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比窗外任何静止的景物都要沉默。

        只有陆昭曦握着他的手，能感受到他掌心瞬间沁出的冰凉汗水，和他无法自控的、细微的颤抖。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孩子们都被家长唤回家吃饭，花园里重新变得空dang安静。

        沈晦才极其缓慢地、深深地xi了一口气。

        那口气xi得那么深，然后，他缓缓地、将这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随着这口气的吐出，他紧绷的肩膀，一点点地、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他转过tou，重新看向陆昭曦。

        “结束了。”他说。

        这一次，陆昭曦用力地点了点tou，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gun落下来。

        “嗯，结束了。”她带着nong1重的鼻音回应，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

        沈晦看着她liu泪的样子，抬起那只没有被她握住的手，用指腹，极其笨拙却又无比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别哭。”他低声说，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异常坚定地，向上牵动了一下，lou出了一个微笑。

        就在这时，陆昭曦的手机开始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先是秦苒，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她带着哭腔又兴奋到语无lun次的声音：“昭曦！看到了吗？！判了！判了！十五年！让他嚣张！让他混dan！呜呜……太好了……我这就过来找你们！”

        紧接着是顾晏清的电话，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结果收到了。

        比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理想。

        后面还有上诉期和执行程序，但大局已定。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周维安的信息也发了过来，言简意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