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寂静中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沈晦靠在副驾驶座上,偏向车窗,一直沉默着。
陆昭曦看着他清瘦而直的背影,眼眶猛地一热。
只有经过这样残酷的模拟,他才能在真正的法庭上,面对更猛烈的风暴而不倒下。
从他对父亲事业的了解细节,到他对母亲早逝的心理创伤,再到他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陆昭曦知他没睡。
每一次尖锐的问题抛过来,他的眼神都会有一瞬间的震颤,但他总能很快地稳住,重新凝聚起光芒,迎向顾晏清。
顾晏清扮演对方律师,用各种刁钻、甚至带着侮辱的问题轮番轰炸,试图激怒沈晦,找出他话语里的漏
和情绪上的破绽。
两个男人的手一即分,但某种基于专业和目标的信任,似乎在这一握中悄然建立。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压力,她几次想开口叫停,但理智告诉她,这是沈晦必须要面对的。
他只是在消化,在平复上午那场神上近乎
待的提问。
他说完了,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
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贴在衬衫上,勾勒出清瘦而紧绷的脊梁线条。
当顾晏清终于合上卷宗,说出“今天先到这里”时,所有人都虚脱般松了口气。
顾晏清收拾好东西,走到沈晦面前,伸出手:“合作愉快,沈先生。你今天提供的几个关于证据链细节的补充,很有价值。”
多死亡带来的不公和遗憾。我想给我父亲一个交代,也想告诉那些和他一样,被谎言和权力埋葬的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些事,总得有人去。记忆或许会模糊,但证据不会。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只要有人不放弃,它就永远不会缺席。”
他睁开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重的疲惫,但深
那簇火苗,却没有熄灭。
但陆昭曦看得出来,他在撑。
他的嘴越来越干,偶尔需要抿一下,才能继续
畅地说话。
“谢谢你,顾律师。”沈晦说,语气真诚。
秦苒直接在椅子上,“我的天,老顾,你这也太狠了,我听着都快窒息了。”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陆昭曦的心,也跟着他的每一次震颤而揪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然后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
顾晏清看着沈晦,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陆昭曦走到他边,轻轻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喝点水。”
他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一片冰凉。
无声地告诉他:我在。你能行。
她知,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周维安也了
眉心,看向沈晦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敬佩。
沈晦看着他伸出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伸出手,与他相握。
他仰起,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结艰难地
动了一下。
她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心,指尖感受到他肤下细微的、未散的紧绷。
陆昭曦换好鞋,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仰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脸。
她飞快地垂下眼睫,掩饰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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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打扰他,只是将车开得尽量平稳。
回到公寓,关上门,沈晦没有换鞋,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深陷进柔
的靠垫里。
回去的路上,是陆昭曦开车。
沈晦始终努力保持着镇定,回答得有条不紊。
接下来的模拟更加深入,也更加严苛。
沈晦没有立刻起,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膛微微起伏,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濡
,黏在光洁的额
上。
而她能的,只是在他每一次艰难地回答完问题,下意识地朝她这边投来一瞥时,给他一个尽可能平静而坚定的眼神。
“沈先生,表现得很好了。庭审时,压力只会更大。”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