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琛当然知，白瑶那架湾G700还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飞机一落地，他就知她回来了。

        苏格兰威士忌过结的弧度，酒在烧出苦艾香，这瓶麦卡25年本该在妹妹的生日宴上开启，此刻却囫囵往他胃里坠。

        白瑶慢条斯理地喝水没说话，刘妈便识趣得没再问，又问了她要用餐吗，便去饭了。

        松垮的银色领带蛇一般绞着结，母亲死前曾发给他一张合影，是妹妹踮脚为他调整领结时被抓拍的。

        回家洗漱完，倒就睡，这一觉再醒来就是第二天傍晚，她睁开眼，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爬起来去外面找水喝。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扣在桌上，心里明白，她不会主动联系自己。

        她看见他结动着去够茶几上的酒瓶，那双永远盛满了淡漠出尘气息的眼睛，此刻泛着港湾夜雾般的浑厚。

        三天前他还在葬礼上从容地扶稳她发颤的肩膀，此刻却把打火机藏在后，

        平时都在她家别墅那边住家服务，每天会带一个人来这套她常驻的房子打扫卫生，遇到她在家的时候再饭。

        “嗯。”

        白琛脱掉充满束缚的外套，定制西装的锋利线条终于溃散在真沙发里。

        当夜色沉进杯底时，水晶杯沿抵上畔。

        他试图起却撞翻烟灰缸，雪茄余烬在真沙发上出黑，像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她叹了口气，那些被大小姐当作金币洒在贫瘠土地上的善意，此刻正在廉价帆布包里生发芽，长成那位少年口袋里羞于示人的荆棘。

        白瑶回家路上收到了柳思语的歉信息，并提及了被退回的小费，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酒瓶、酒杯倾倒的闷响惊醒了白瑶，她已经在阴影站了许久，她很少见到这样颓靡的哥哥，似乎任何时候他都优雅得。

        “囡囡啊，起勒啦？”

        恍惚间想起6岁那年也是在殡仪馆，母亲拉着他的手说：“别看那些举相机的，阿琛，我们这样的人连悲伤都要面，要优雅。”

        那她为什么要用这样不面的方式结束生命？

随手撒下的纸币不过是金粉游戏里的虚拟货币。

        失落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了的无奈，他如同期待雨落的旱地，却一次次被晴空敷衍。

        刘妈是老沪市人，不爱讲普通话，照顾白瑶长大，在白家工三十多年了，尽心尽力，与她很亲近。

        “昨晚呀。”白瑶接过刘妈递过来的温水。

        昨天下飞机就去时昱那里了，晚上回来的时候阿姨早就走了。

        三天来，他第一次摘下的百达翡丽搁在桌上，表盘反光掠过翡翠镯子，那是早上殡仪馆里他亲手从母亲腕间褪下的。

        因为刘妈的提醒，白瑶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想起白琛，想起那疯狂的一夜…

        不过这都是白琛以为的。

        五年前那天…

        “囡囡，侬是撒辰光回来额？”

        他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指尖划动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上一次的问候，她没有回复。

        “瑶瑶？”

        他还记得当时她的呼在颈侧发，此刻却被冰酒浸成霜，他摸索着扯开领口。

        从那件事以后，白瑶就开始不爱理他了。

        白瑶17岁那年发生了几件大事，那一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那一年亲哥哥强了她，那一年和喜欢的未婚夫决裂。

        “先生跟阿琛少爷，晓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