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庭中锋芒(庭前有光)
他们都说,双生子是镜子的两面。
那为什么,照在哥哥shen上的,永远是聚光灯,而留给我的,只有灯熄灭后、无人问津的阴影……
小时候,这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我和凌云峰,明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liu着一模一样的血,从同一个温nuan的巢xue来到这个世界。
可命运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划下了泾渭分明的线。
只因为我比他晚出生了几分钟吗?
他是凌云峰,凌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他的世界是由无数条规、期待和冰冷的目光砌成的华美囚笼。
他不能哭,不能笑得太放肆,不能有自己喜欢的玩ju,甚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
他是一尊被人早早预定、jing1心雕琢的玉qi,容不得半点瑕疵。
而我呢?
我是凌云庭。
一个附带品,一个多余的边角料。
只要我不去争抢属于所谓“继承人”的东西,不zuo出让家族蒙羞的丑事,就没有人会在意我。
我是透明的,像是空气。
哪怕在外面打了架,带着一shen青紫和尘土回家,佣人也只会小声惊呼一句“二少爷怎么又弄脏了衣服”,然后匆匆走开,怕惹麻烦。
父亲的目光,永远会越过我,落在哥哥shen上,审视着他今日的功课、仪态、言辞。
我嫉妒过他。
真的。
凭什么他就能拥有一切关注?哪怕那是压抑的、冰冷的关注。
而我,连这点冰冷的关注都吝于得到。我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渴望着任何形式的水分,哪怕是可能致死的盐水。
直到有一次,我和几个瞧不起我、又嫉妒我哥哥的家伙狠狠打了一架。我赢了,但也付出惨重代价,嘴角破了,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我躲在花园最偏僻的角落,抱着膝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种熟悉的、被全世界抛弃的空dong感,又淹没了我。
无人在意我的,除了他……
他找到了我。
总是他。
也只有他。
他用被戒尺责打到红zhong的手,拿着小小的医药箱,蹲在我面前,什么也没问。
月光落在他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他的表情和父亲一样没什么情绪,但动作却轻得不能再轻。冰凉的药水沾上伤口,刺痛让我嘶了一声。他抬起tou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里面没有责备,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我那时看不懂的疲惫和理解。
“疼就别去打架了。”他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被迫过早成熟的沙哑。
那一刻,我忽然看清楚了。
我看清了他眼底深chu1被严格束缚起来的情绪,看清了他ting直的脊背上压着的千斤重担。他拥有的不是自由和chong爱,而是另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
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嫉妒,忽然就变成了另一种更酸涩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成了他影子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