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珩川淡声与对方碰了杯，眉眼间没有多余情绪。

        内场却寂静得克制。水晶吊灯层层垂下，映在长桌上的水晶杯里。每一席座次，都按照家与份被细细推敲过。

        席珩川步入会场时，脚步沉稳，修的深色西装裁剪利落，肩背直，仿佛天然备一种将人群隔开的气场。

        港城是国际金的窗口，外资财团与本土资本的暗，在此交汇、角力。作为远越资本的掌舵人，他一言一行，足以让一笔上亿美金的资金走向截然不同的轨迹。

        他将杯底轻轻放回桌面，目光落到不远。

        港城的夜，从来属于灯火与酒局。

        末了，还是把整行删除，退回键按得极轻，像是在理一段需要合的边，不愿多留一痕。

        “国际航运与自贸区发展高峰论坛”晚宴。

        自席珩川抵达的第三日起，几乎每一晚都被不同的场合填满。

        酒过咙，微微的灼热感带着隐秘的迟钝。

        这种克制，往往比热络更压迫感。

        他将充电线插上，屏幕在白光里静静躺着。指腹缓慢地过去，终于还是在她的对话框里落了字。

机屏幕不合时宜地又亮了一下。不是消息，是电量将至的提示。

        这是港城政商界的年度盛事之一。背靠新近批复的自贸区扩建项目，港府要借此机会，将金、航运、能源与高端制造的资本链条整合。

        席珩川神色淡淡，举杯一饮。

        席间觥筹交错，低声交谈此起彼伏。

        长桌尽，主持人正在致辞，言辞里带着虚与委蛇的客套。

        窗外有车声驶过。

        酒入口，辛烈的气息在尖散开。

        可只有他自己知，口那灼热正逐渐蔓延。

        她的眼神不时飘过来，似若有若无地停在他上。

        他一路走过去，所经之，不少人侧首抬眼，神色隐隐带着揣度与敬畏。

        鹭城的夜未尽，楼下的急救车偶尔会闪一阵灯，红与蓝隔着玻璃在墙上掠两虚影。他靠回椅背，眼睛合上不到十秒，又睁了开来。

        别太晚睡。

        席珩川认得她。港城某大集团的千金，近年频繁出现在各类社交版面上，背后家族正谋求进入鹭城自贸区的航运物链。

        那时候他以为很多东西来得安静，就能走得安静。

        血

        后来才明白，安静从来不是等于轻。

        资推介、董事局闭门会、上商会的交酒会。他从不推辞，也没有推辞的余地。

        席间不乏熟识的面孔，数位政要、几位跨国能源财团的高层，还有港城几大家族的年轻继承人。

        ……

        宴会进行到中段，席间气氛逐渐热络。有人频频来敬酒，有人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向他最近投资的项目上。

        ……

        席珩川神情一如往常，角带着淡淡笑意，举手投足间矜贵而冷静。

        政要与财团代表齐聚，记者媒远远守在会场外，长枪短炮闪烁不休。

        远越资本在港城声势正盛，这几年接连主导数个跨境并购案，尤其是牵扯到港口与能源的项目，几乎每一宗都被外界视作“地缘经济”的风向。

        这夜的场合，比寻常宴会更矜贵。

        四个字，他看了很久。像写给病人，也像写给她，更像写给自己。他把“睡”改成了“熬夜”，又改回来。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

        玻璃杯在指尖有些温度，胃也跟着温了一点。忽然就想起她偶尔在他诊室门口等他下班，不说话，手里拿着咖啡店刚买的热咖啡。

        席珩川不论出现在哪个场合，都会成为中心。

        一位着宝蓝色礼服的女子，正在与旁人寒暄。她角笑意媚，举止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

        睡意不在，是一种被拉紧的清醒，让神经维持着近乎苛刻的秩序。

        “席总，能在这里见到您，是港城之幸。”有人举杯，语气颇带几分谄媚。

        “席总，港城这边的资金盘子，若能与远越一同合作，将会是双赢的局面。”旁边的外资代表笑意殷切。

        只是，他本人似乎全然不在意。他神色冷淡，礼数周到，却始终与周遭的热络保持着一层不近不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