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以为楚从霁是在说接谢绮不介意，但是只有两人知楚从霁真正在说谁不介意。谢知止执盏的指腹微微一紧，细若游丝的动作几不可察，眼中却仍是风光霁月，温如玉，连角都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仿佛真的不以为意。可那抹笑落入楚从霁眼中，却像覆在玉上的一层寒雪，无声无息，却冷入骨髓。

        楚从霁像是故意看不见谢知止脸上的异色，仍旧笑着吩咐边小厮去叫谢绮船上的婢女。谢绮那边收到消息后朝着这边船上靠拢，谢绮那边的画舫很快朝这边缓缓靠拢，船一晃，几衣袂翻飞的影跃然登上船。楚从霁手执折扇，似是随意地往前一步，目光在众人间掠过，最终落在蛮蛮上。

        “夏姑娘，好久不见。”      楚从霁轻笑着唤她，语调懒洋洋的，眼神却不肯自她脸上挪开半寸，“那日的画，我至今还记得。不知可还有机会，再请你作一幅？”      他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便稍稍凑近些，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熟稔的亲昵意味仿佛两个人相识已久：“最好还是那日你画的那样的小猫儿。”

        蛮蛮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轻佻与逾矩，睫轻颤，眸中却漾起一点惊讶与羞怯，微微一福，语气怯怯的：“公子不要开我玩笑了，我不行的”蛮蛮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调笑，睫轻轻颤了颤，眸中漾起一点恰到好的惊讶与羞怯，微微福了福，声音怯怯的：“我画艺不，就不献丑了”她语气温顺，话却收得巧，说着又似有些退怯般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被他靠得太近吓了一，却又不敢失了礼数，只好规矩地垂着眼，乖乖站定。

        楚从霁依旧不依不饶，语气温和却带着强势地非要夏蛮蛮为他再作一幅画，眼神也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着几分打趣与挑逗。蛮蛮神情微怔，像是被吓了一，眼睫轻颤，随即悄悄偏，眼神下意识地朝谢知止那边望去。心里暗骂这个楚从霁没事犯什么神经，在谁面前不行，便要在谢知止面前，她知谢知止这个人有点洁癖，万一对她有误会那就功亏一篑了。

        她看起来确实像是有些不安了，像是一只误闯陌地的小鹿，被人按住了去路，转就想往熟悉逃。那点小小的委屈、局促、求助的神色，不偏不倚地全数落在谢知止眼底。谢知止指腹轻转着茶盏，面上神色仍旧温和，仿佛未察觉什么异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这副伪装出的无辜模样，他见得多了。他甚至记得她第一次靠近他时，也是这么一幅“懵懂又讨好”的神色。“真会演。”他在心中淡淡地想着，连眼底都未泛起一丝波澜。嘴角却隐隐泛起一抹冷意，拙劣而可笑，若不是她刻意引诱，怎么会引起楚从霁关注，这样的手段她真是屡试不爽

        谢知止面上神色未动，只在茶盏边缘停了片刻，仿佛才听清楚楚从霁的话。他转看了眼夏蛮蛮，语气温和，缓缓开口：“你既是学画，便该静心沉气，不拘于技，也不拘于人言。画者意也，若心浮气躁，为博人夸奖，便失了本意。”

        楚从霁话里调笑意味愈重，众人哄笑声未歇，蛮蛮低着，笑容不变，心里却早已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