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侧脸上，沉静而笃定。

        两种氛围撞在一起，出奇地和谐。

        时之序一旦开始工作就全神贯注，几乎忘记了时间。但偶尔回，看见江燧穿着宽松的白色家居服，低摸着猫看书，像中古贵族王子油画，心里涌起一努力保护他的决心。

        心绪像过山车，她又忍不住感到一阵伤心。

        也许因为江燧总是像没事人一样，让人看不出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崩溃破碎。

        然而决心果真有用，她深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到屏幕上。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岭澜老街旧城改造的研究计划初稿一点点成型，又把今天收集到的信息整合进来。何锐、郑莉、顾舟、崔婆婆、老刘伯……江燧，都是很重要的访谈对象。

        他会没事吗？

        她轻轻抿，目光落在屏幕上。时之序知自己于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上，既需要保持客观，又不能忽略自己与江燧之间的关系。在人类学研究里，了解当地的文化观念很重要，而观念总是生活史和心灵史交织的产物。

        有些问题，她该问吗；另一些问题，她敢问吗？

        时之序不想揭开他的伤疤，但那意味着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些对话的禁区，意味着对方的叙述总是残缺某些片段。

        人类学是怎么回应这种理问题的？

        她想起在曼尔默田野时遇到的难民。那些人中，有些是靠双脚一步步走到欧盟境内的；另一些，则是被中介像牲畜一样关在货车货箱里拉到目的地的。他们在家乡经历了战争、离失所，在逃难的路途中还可能目睹亲人的离世、经历地蛇的侵和殴打。

        她曾经试图倾听他们完整的叙述，却明白，有些痛苦本无法完整呈现。研究者的介入必须小心，既不能让受访者再次受伤，也无法追求所谓完整真实的故事。每一个缺口、每一次停顿，都让她望而却步。

        时之序望向窗外夜色，心里微微一紧。但此刻，她更渴望理解，而不是远距离的观察。她第一次产生可以尝试入那缺口的冲动，想用自己的存在去承受、去理解那些未被说出口的痛苦。

        即便那会有很多愤怒，会很多泪。

        她给导师Marika发了封邮件，想要听听她的建议。

        时之序合上电脑，回看了眼江燧。他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撑着，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之之则是已经回窝里睡着了。

        她轻轻走过去，躺着钻进他的怀里，贪婪地了一口他肩颈里的味。

        江燧醒了，看清时之序的动作，抬手了她的发，嘴角翘起：

        “我好闻吗？”

        “嗯嗯，”她嗫嚅着，鼻息贴着他的心，“你是世界上最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