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照相馆的橱窗里，还挂着褪色的婚纱照，像是困在时间里不愿出来。

        她走得不快，但转着转着就走到了以前江燧家的位置。楼房已经拆了，原址上修起了一片市民广场，旁边就是居委会的办公楼和社区活动中心。

        这会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广场上几乎没有树荫，阳光把水泥地照得灼热，来来往往的人也稀少。

        时之序想着碰碰运气。对她来说，进入一个田野最简单自然的方式，就是找到社区里的“中心人物”，这种人对各家的情况、八卦甚至历史事件都了如指掌，能把社区的发展脉络和前因后果讲得是。

        如果她能碰上一个在这里工作多年的社工，大概率就能搭上线。

        她沿着广场边缘慢慢走，眼神在活动中心稀疏的人群里扫描，留意那些动作自如、面带笑意又和来往居民聊得开的人。

        时之序的目光落在乒乓球桌旁，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和几个来往的居民聊得投机，而且似乎周围的人都很尊重他。

        心里一动，时之序快步走过去。正当她开口想自我介绍时，男子却忽然抬，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探询，像是一下就看透了她的来意。

        “你是记者？”他开口，声音平静。

        时之序愣了一下，摇摇说，“不是。”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以尽可能亲切地方式让人感觉自己是可以信任的好人，才开口继续说：

        “你好，我叫时之序。是以前岭澜二中的学生，现在是人类学专业的研究生，这次回家我看到岭澜老城的变化，很感兴趣，出于学术研究的目的，想多了解一点老城。”

        男人笑了笑，好像没有那么防备了。

        “我知你。”何锐也自报了家门，说他是老城居委会的社工。

        时之序心里一喜，想这肯定是运气守恒定律，翁被拒稿，焉知非福。

        她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会知我？”

        “你是小江高中时候的那个女朋友。”      何锐本来只是觉得长得像，结果名字对上，应该不会错了。

        时之序心下一震，有种奇怪的错位感。原本以为自己在老城里是一个陌生的外来者，却没想到自己的过去竟然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她这下得回去好好感谢江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