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开玩笑，才敢开口说话，她眼神坚定，言辞恳切，语气短促且富有力量感。瓦维举杯上前敬酒，激动地搂住白兰的腰，她的爱人喜笑颜开，又给桌上添了些菜。

        “天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女士。这几年我家的经济压力一直比较大，我爱人一周要三次血透析，公立医院虽然能报销，但经常排不上队，又容易感染，我们都是去独立血透中心，每月得花一万多块钱。”瓦维情绪激动，说个不停“邻居们很担心学费的事，这毕竟是留学，而且本科不能申请奖学金，得准备一百多万才勉强够用。她们打算先凑二十万出来，把这学年的交了，不怎么说，先注册学籍，但这样岂不是给我女儿太大压力了吗？我和我爱人都不希望那样，所以一直在拒绝，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把他妈妈的农场给卖掉了。”

        开心的时候，瓦维手上就收不住劲儿，弗纳汀这点随了她。白兰被搂得难以动弹，原本就有点窒息，在旁瞧了半天的弗纳汀也从厨房出来，往她上加码，结结实实的一个熊抱，几乎把她进瓦维丰盈的脯中。

        “现在高山半岛的本科率很高，但这教育系统太封闭了，咱们的孩子还是应该去海外转转，看看世界。或许以后我该创办一个基金会？为每个进入高等教育机构的学生提供资金，用于学费、住宿费、餐费、书本津贴和交通津贴”，白兰挣扎着抽出右臂，安抚着喜出望外的瓦维，并趁其不备踢了一脚弗纳汀。

        受不了了，这娘儿俩。她脸上笑意未减，“这在墨尼佩学会就叫全额奖学金了，除去学费外每年再发四万八，法律和医学相关专业有额外的六万块钱。咱们母亲的就是该适度攀比，看人家孩子开学前准备什么，咱们也给准备，省得人总是刻板印象，觉得咱们半岛地方来的孩子都穷酸又死板。”

        “是这样，是这样的。”瓦维住白兰的肩膀，将她拉开一段距离，在她左右脸颊上分别亲一大口，欢快“高山半岛在老教母的治下重获生机，并由您带领着蒸蒸日上。人们都歌颂母牛，因为它们吃草料、产汁，但我得说，您比母牛还要更伟大。协商联盟按月付款，让您替她们理罪犯，而您回馈给社会的是高级人才。我女儿能接受全球最尖的英教育，都得感谢您的支持。”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瓦维实在太热情，生怕她吃不饱似的。白兰撑得不想动弹，弗纳汀撑开藤椅上方的遮阳伞，让她在院里躺一会儿，风，或许睡个午觉。

        她确实有些昏沉，阳光洋洋地洒在她上，小孩子们难得安静下来，在不远三五成群地暗暗观察。抱着胳膊闭了会儿眼，待白兰再睁开时，已有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女站在不远，用好奇的目光探寻她。那女孩儿浅棕色肤，一蓬松到近乎夸张的自然卷，显然也是个混血的姑娘。

        在高山半岛这种历史上相对封闭，又是以单一白人血统为主的文化区，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或许会感到被排斥——尽白兰本人没有这样的心路历程，毕竟高地女校有很多留学生。

        四目相对。半晌，白兰了然地眯起眼，招手将她叫到跟前，“Half-bred（半血）？”

        叔叔反复强调不可以在她面前说的禁忌词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从她嘴里吐出来，少女一怔，抿着嘴往后退了一步。白兰存心逗逗眼前这个小姑娘，于是又“Mongrel（杂种狗）？”

        “那是骂人的脏话，是不好的。”少女皱眉“你是欧亚人，我是和Mestizo的混血。”

        “谁在乎？不怎么混，都是杂种，有什么必要分那么细？”白兰说话时，手机在子口袋里振个不停。

        “不对。所有人的族源都是随妈妈的，就算和妈妈长得不一样，也是随妈妈的，和爸爸没关系，所以我是高山半岛族裔，但有拉丁裔和美洲人的血统。”小姑娘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