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类总会遗憾和后悔。

        炎东，你就不想见你儿子吗？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啊，炎东，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儿子……你想想办法……

        那时，要如果一个什么呢？

        他……他也不知，他应该说什么，什么，想什么。

        ……这世界上，哪里存在得出一个能圆满得了的“如果”呢。

        我知他在执行任务，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求求你了，炎东，你找人，找人联系一下雷霆，好不好？等他回来了，就别再让他出去了，好不好？好不好？炎东，小震……小震他……不要让我们的儿子再出去了，好不好？

        雷霆和雷震的母亲，那位养尊优了一辈子的夫人，昏倒在专家们集中评估后、向家属表达第二次歉意时，雷震所抢救室的门口。接下来，她再也没能从医院离开。

        ……

        昨天和今天的世界，似乎没有

        雷霆呢？

        几千次都没有出过事，为什么这一次会出事呢？

        “我什么也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不得不寸步不离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周，依然不愿意睡觉，不肯闭眼。温和的声音哑到听不见，嘴开开合合，不断地询问，她的儿子呢？

        接到消息前，和现在，客观时间差不到24小时――就算它是个一天，说成昨天和今天――

        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儿子吧……

        她爱的小儿子，上午还能在视频电话中朝她笑出一口白牙，兴奋地对她说妈妈！我这次综合又是前三！，下午就泛着青白的躺在了玻璃那端；而她骄傲的大儿子――

        等他回来，至少是二等功――事实，实至名归的那种――然后……

        他现在在哪，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

        雷震在学员实地演习过程中失误，翻越障碍时摔倒，呼心骤然停止，在并不存在延误救治的情况下，于医院抢救第四十七分钟时，第一次宣布脑死亡。赶来的家属不愿放弃，全力救治的第二天，即猝死后的第十三小时时，第二次宣布。

        你想想办法……

        为什么？

        他站在那儿，感觉又热又冷，热的好像是有那个地方受了伤，血汩汩咚往外的那种感觉；冷的，好像是有刺骨的风，从每一个孔往里灌。

        是的，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条件反想出的情况差不多了。

        如果那时？

        所以，他留给他母亲的最后一眼，是他离开那日，一次没有回，一眼没有多看的背影。

        ――直到她像枯槁的花般衰竭离世，雷霆都没有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哪？我知这些不能告诉我，不能说，我不是要问他去执行什么任务，我只想见见他，我只想见见我儿子……

        你能帮帮我吗？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勿说回。

        为什么？

        …………

        雷霆回来的时候，不说葬礼，连七都过过了。

        ――为什么？

        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为什么会是他呢？

        他的骨与血，魂与肉，似乎都分开了，灵魂出窍是这种感觉吗？应该是了。

        事实上，他也回忆不太起来，他是怎么回来的了。

        然后……

        世上没有后悔药，千金难买早知――艺术源于生活，电影里有多少人被午夜梦回的“如果那时……”折磨，现实中，只多不少。

        他想不通。

        你知了？

        雷霆无疑是极优秀的，他适应能力极强，不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队合，都非常出色――他所赴的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

        真的想不通。

        “他是我的搭档。那天我们在一个迫降任务――我们过几千次的那种……一枚炮弹击中他。”

        ――这种句式的话，一旦说出来，便总是有一让人不安的味。

        能不能联系联系他，让我见见他？

        炎东，雷霆有消息了吗？啊？

        那，应该大多数人都有看过的超级英雄系列电影之一里，有几句话。

        “如果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