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但是母亲也并不会去叫他帮家里那些重活。晚饭的时候,母亲还主动帮他洗菜和提水,搞得日本兵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停地跟母亲点
弯腰地答着谢,不断跟她讲不用了。
“没事儿,”母亲爽快地说:“你这表面上看似好了,实际上可能还没完全恢复。得再多养养,多观察几天。”
瞅着一家人在桌上其乐地吃着饭,王良明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三个月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很感慨。他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自己,自己的家人,还有舒莱曼先生,还有周围的街坊邻居,竟都能够这么快地接纳了这名日本军人。
或者说,脱下了军装的男人,和自己这边的同胞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思绪飘到这里,王良明还是很担忧,生怕母亲会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家。然而,出乎意料,整顿晚餐下来,不外乎就是母亲和武藤唠嗑着家长里短,讲起他和妹妹小时候的许多经历,以及妹妹向男人请教一些关于美术的问题。
自己则反而跟空气一样被晾在了一边,没什么话可说。通篇下来,亦没人提到让武藤走。
恐怕母亲也是真心希望‘多个人手帮着家里’吧。
谢天谢地。王良明松了口气。
……
原来自己是这么渴望他留下啊,王良明默默想着。不过到底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自己真的有点依赖上他了?
……
什么啊?!
王良明在心底责骂着自己。羞愧中,他又寻找到了一个更加崇高、却也更加荒谬的借口来:
自己这……不也是为抗日救亡事业贡献么?把一个王牌……不对,或者说是兵王……更不是!把一个鬼子兵留在自己家里了,也算是让前线的战士少点压力……了吧?
哎。
晚餐结束过后,武藤依旧照例,帮着王婉宁批改白天所的美术作业。短短三个月,王婉宁对静物的素描勾勒水平,竟真的跃上了一个大台阶。相较之前她自己在家乱寻摸着的那些涂鸦,的确是进步了不少。这也让王良明愈加好奇,琢磨着,这日本人倒还真是
有两下子。
不过他很奇怪的是,男人跟别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哪怕是舒莱曼那里,故意要给自己个‘不卑不亢’的示范时,总
表现得都还
像个传说中很久以前‘日本人’的模样,彬彬有礼,恭恭敬敬,好似个绅士。
本不可能去公开喊什么‘德国佬’之类私底下只敢和自己这儿谈的称呼。
但一碰上跟自己独,什么风度、礼貌,所有的表象全都被完完整整地褪了去,只剩下活脱脱一个老兵痞子。夜里睡觉不老实,白天满嘴跑火车,再故意挑逗自己,让自己难堪。自己想要抱怨,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被他吃得死死的。
王良明正坐在椅子上想着,就瞧见武藤推开了门,闪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再把门带上了。
王良明疼地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飞行员,试图能猜出他又要整哪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