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愈加懊恼和惭愧，便回过，一屁坐在地上，不想去理会后的飞机和令他疼的飞行员。

        但就在这时，“咔吱咔吱”几声极为粝的齿轮与机械杆的摩声腾起在王良明耳畔，膈应得他不免有点发炸。他转过，看见飞行员面色沮丧地靠在椅背上，拿手捶了两下架势面板，嘴里貌似还嘟囔着什么。

        片刻过后，男人就利落地从上面了下来，重新回到王良明边，挨着他坐下。

        “怎么了？被雨冲坏了？”发现男人难得地展现出来点失落的模样，王良明心里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武藤倒是不失时机地迅速给他泼了盆冷水，解释：“只不过是油箱里面的油漏光了。”说着，他便起，也顺带着拽起王良明的胳膊，准备去小溪那边看看。

        “漏光了就漏光了呗，”王良明撇了撇嘴。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因为被武藤拉着，还是在自愿跟他向前走。他说：“难不成，你还打算再用那架飞机吗？”

        武藤稍稍放慢了一点脚步，望着离自己并不远的王良明走在前面，心涌上了诸多念想。但是他觉得，自己对种种想法，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把握，便也没立刻回答王良明的话，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些想法。

        没过多久，伴随着心旷神怡的潺潺水声，远方的那条小溪映入了眼帘。

        只不过，周围的环境，似乎不太好……

        “唉！”眼瞅着河旁的土地因为下雨，溪水漫灌了上来而被浸泡得十分泥泞，王良明就知，昨天埋的那些东西肯定全遭了殃，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日本兵倒是蛮不在乎地弯下腰，用那把随短刀在地上挑来挑去，搅和着泥泞的地面。

        “别找了，肯定都被水冲走了。”王良明无奈地劝解着他。

        但飞行员并没有放弃，仍旧执拗地挖寻着。不过真别说，又过了一小会儿，武藤还真的把那个沾满泥浆的铃薯从土里面刨了出来，举在半空中，笑嘻嘻地说：

        “你看，不是找到了嘛。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放弃，希望总是会有的。”

        见眼前拿着那个发芽土豆的飞行员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不知怎地，王良明突然间有些恍惚。

        因为他知，‘希望’，犹如一样奢饰品。自己，已经很久不敢奢求了。更何来谈“放弃”之说？

        他寻思，或许这么些年下来，自己就从没来没有真正对生活，对未来有什么好的憧憬吧。但刚才武藤一番也许很随意、或者是在嘲笑自己的话，却又为自己，激发了一种渴求希望和追求未来的愿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王良明实在搞不懂，只得暂时岔开这个话题：“你把这个埋在离河远一点的地方吧，这样也许就不会被水冲走了。”

        飞行员点了点，赞许地说：“意见不错嘛，看来你很有当农民的潜质。”

        “切，谁要当农民了！”王良明以为武藤又在嘲讽自己，连忙回怼了一句。同时心想，要不是他太能折腾，自己怎么可能会陪他来这儿整这档子荒唐事。

        武藤拿着发了芽的土豆，起了，从河边开始向一侧的山丘走去。一步又一步，男人仔细数着，又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估量着一个合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