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彻底扼杀在了摇篮里。王良明顿时清醒了些，赶忙睁大了已经微微有些合拢的眼睑，继续帮男人捶子。

        这时候，他发现日本人上缠着的那一圈绷带，或许要归咎于刚才爬飞机背东西之后，又折腾了半天的缘故，洁白的纱布已经被汗水浸了，有些泛黄。

        “那个，我说，”王良明告诉正悠然地叼着烟的武藤：“你这条绷带，应该换一下了吧。”

        “嗯，你帮我换？”飞行员把手里已经快要烧完的烟丢进了不远的河中，笑着问。

        “我怎么给你换，你得找舒莱曼先生去弄，他那里才有这些。另外，如果还需要上药的话，也得去他那里才行。”

        “哦，这样啊。”武藤点点，回应了他，同时一手撑着地，准备站起来。男人说：“那……咱们现在就去呗。”

        王良明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问：“都几点了？这么个点儿还跑过去？”

        而武藤只是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表，居然还满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说：“不就才一点嘛，还可以啊。”

        “一点？！还可……”

        ‘以’字，被王良明生生咽回了嗓子眼里。此时的他，已经快完全搞不懂这个日本人的脑回路了。深更半夜跑出来洗澡，姑且就算是因为怕人看到，情有可原。这凌晨跑去找人家是什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那些日本军人的习惯？深更半夜闯入百姓家搞‘扫’？

        武藤笑了笑，又重新躺下，枕着背包，假装责怪起王良明：“不都是你平常不让我出到外面去，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啊。不过，走夜路其实也没什么嘛。”

        “走夜路……”王良明哼了一声，回应中也略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你不怕夜半三更，路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要怕？”武藤侧过问他，同时扳着他的肩膀，让他也挨着自己躺下来。把枕在那个鼓鼓的大包上后，王良明只觉得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硌得自己后脑勺有点疼。日本兵则在旁边继续唠着嗑：“有我在呢。咱就照常走嘛，有事情对付就是了。”

        “你……不怕有鬼啊？”

        “鬼？”武藤一愣，下一秒便闹懂了他说的这个字眼是什么涵义，大笑了几声，说：“哈哈，你们这里的人，不都好像爱我们叫什么‘鬼子’么？既然都是‘鬼’，大家都是同类，那就本没什么事了嘛。”

        “什么啊……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王良明感到很大，无奈地进一步解释：“我说的鬼，是说那些……灵魂啊，或者用你们日本那里的话来讲，好像是神明……还是类似的什么吧。”

        “哦，神明啊。”武藤先是佯装出一副很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随即又变了脸，换上了平时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男人说：“那既然…我们是神明，大家都是神明，更没什么好怕的咯。”

        王良明觉得，自己和他的想法简直不在同一条基准线上，谈论的东西都驴不对嘴。他有些懊恼地转向了一旁，同时十分好奇又不可思议地问：“你对神明怎么这么不尊重？我可跟你说，它们还是邪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