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至少有一丁点儿是和她真正相似的:酒窝,以及都没有一个好父亲。)
不知怎的,她竟突然有些同情他。
茜玻猛地收回了视线,低下,拿出了手机。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即使我仍然十分后悔――我不知埃洛
会怀上我的女儿,回到纽约后也没有去找过她。请原谅我,moya slavnyy devochka,原谅我没有及时进入你的生活……否则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你,哪怕只是一点念
。”
“因此,我非常感激当时的我出了这个决定。”
安德烈摇了摇:“不,我想那正是那时的我最需要的――亲
验真实的世界究竟能有多残酷。”
“啊。”他弯了弯眼睛,“请不要歉,kiska。你问一个很好的问题――如你所见,我和我父亲的关系称不上亲爱。我很高兴……至少我和我的女孩能共享一点与他无关的美丽。”
她还是无法理解。
安德烈所说的一切太过、太过遥远,它们属于报纸和历史节目,而非她的世界。
“所以你加入了他的敌人。”茜玻总结。
一放到耳边,茜玻便听到芸尼慌慌张张地尖声用上海话喊:“茜玻――有人夜里闯进了外公外婆屋里
,伊偷走了一些东西!”
是芸尼。
她知――谷歌写得很清楚,阿瓦洛夫家族是沙俄帝国的
亡贵族,但她理解不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说着,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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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她不禁岔进来,提问:“你的父亲――他也有这个酒窝吗?”
的火,冰冷,轻蔑,但茜玻看到了他嘴角侧边浅浅的凹陷。
这时,她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茜玻看着他的,突然安德烈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了。她心中有小小的一颗心突然雀跃起来,她不知为何。
安德烈摇了摇,近乎怜爱地说:“只有你和我,lyubimaya,只有我们。”
一个词,她顿时感觉和他又拉近了一点――她的心,和他。不是他遥远的家族故事――“我们”,只有他和她才有的那个微不足的凹陷。
银色的火倏地化为了月光下的水。
安德烈的双眼闪烁,她看不透他的深意,但本能地,她觉得他话里有话――仿佛他知,不,他怎么可能知
――
“德米特里・阿瓦洛夫无法容忍他必须和农民、渔夫以及工人的儿子谈论生意,和注定下地狱的异教徒们共进晚餐,必须说英文而非他的母语――那些麦卡锡主义者甚至指控他通共,只因为他是俄罗斯人。在他看来,美国无时无刻不在羞辱他,因此他宁愿支持夺走他土地和隶的苏联――至少他们还在保证俄罗斯人的至高无上。”
茜玻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意识到安德烈仍静静地注视着她,赧然地别过了眼:“……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请继续。”
(不――她现在有父亲了,不是吗?)
……安德烈就是她的父亲,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会是那样的呢?”茜玻刻意略过了他的措辞。
“你后悔过吗?因为你……对他的蔑视,你加入了战争之中――”她打了个寒噤,“人们在死去……你也会被迫去杀……”
他停了片刻,神情幽暗,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但转眼间就抽离了出来,“除此之外,如果不是为了躲避他的追兵,十七岁的我不会跑到华埠,也不会因此遇到你的母亲,更不会有此时此刻的你和我,茜玻,尤其是你。
我们。
“当他仍活着时,我的父亲始终沉湎于过去许诺给我们的辉煌之中――沙皇还未被共产主义者枪毙之前,阿瓦洛夫仅在罗曼诺夫之下,行走于凡间如若神明。”他冷冷地说,“只可惜在纽约,高贵的波雅尔不过是又一群珠光宝气的丧家之犬。
安德烈示意她接起,她犹豫了片刻,心脏仍在砰砰直,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但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茜玻唯一能理解的是他对他口中的那个“父亲”的轻蔑。安德烈对此毫不掩饰――那个有些男孩子气的英俊男人然无存,他的眉眼冷峻,茜玻想,也许这就是他
雇佣兵时的样子。
安德烈不假思索:“因为他是一个自视为新的沙皇却出生于亡途中的近亲繁
的白痴。
茜玻没敢说完那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