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 Criminal
VI Criminal
她从未要求过任何东西。
她从未要求过以半个中国人出生,被嘲笑是亚洲呕吐物的pidan粥午餐,筷子夹掉了糖醋小排时外公扇过来的巴掌,永远一个人的家长参观日,姆妈喝了一半的伏特加瓶,不可理喻的助学贷款,冰冷刺骨的太平间,芸尼的泪水砸到她的手上――她从未,从未要求过一个父亲。
可是她还是得到了这些,为什么?
茜玻看着安德烈,指甲在薄薄的丝袜上留下了一dao月牙的痕迹,像烧过一样。
“我只xi过一次大麻,在茱儿的返校派对上,只是一口,然后我tou开始发晕,我拒绝了第二口。那是一年以前,除此之外我从未沾过毒品。”她说,“现在你说你zuo过雇佣兵。”
茜玻想他有没有杀过人?
但她左边驾驶着车的男人实在太过衣冠楚楚,他如此美丽又ju有威严,是她见过最接近君王的人物――现在她要想象他握着枪,一个亡命之徒,他的枪口指着某个面目模糊的俘虏。
砰。
窗外汽车鸣笛突然的叫声和她脑中的子弹出膛声重叠在了一起。茜玻xi气,短促地,她闭上了眼。
是安德烈定住了她。
“我不想对你隐藏什么,茜玻。我并不为我青少年时期的所作所为而自豪,但那是我既定的一bu分――比起你后来发现时将我称作为一场骗局这种可能,kiska,我宁愿现在就告诉你。”他说,声音平静。
噢,神啊。
太多了――这太多了。
茜玻好想大叫让他停车――这辆车――像一个巨大的铁制歌剧院,他所说的一切距离她太过遥远,失真,她感到离奇的hua稽,仿佛车窗外有镜tou对准她,他们的对白只是荒诞剧的剧本节选,下一秒将轮到她歌唱。
她应该感到害怕。
可即使只是她脑中的回声,外公的声音也比眼前的“父亲”(可能)扣动扳机的样子狰狞千千万万倍。
安德烈突然放慢了车速,如听见了她的心声,他把车停在路边。
茜玻深呼xi,心脏tiao得厉害,她再次深呼xi。
一,二,三。
“为什么?”她终于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告诉她这些?
“我已经惊吓你不止一次了,茜玻,我不想给你更多你不需要的东西。”安德烈说。他打开了车门的锁,“和刚才的规则一样:你提问,我回答。但这不是个游戏,solnyshko,如果你想,一切随时可以结束。”
现在枪柄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的心tiao得更剧烈了。
回答“是”或“否”,追问,或是打开车门。如同在玩俄罗斯转盘,她扣下扳机,可能是空弹,可能她沦落到血泊中――要么,她可以把枪丢在地上。
茜玻的嘴chun微动:“我…”
纯粹是好奇心。
眼前的男人同她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在车内明暗反复的光和影之中,他的眉目清晰,尤其是他银色的眼睛,她像从海底深chu1望着苍白的月亮,视线――月光有令人着魔的魔力。
他是如此美丽。
令她不禁问:她真的害怕他吗?
可是,与此同时,她又反问,她真的想知dao吗?
“父亲”,但安德烈・阿瓦洛夫是来自遥远的曼哈顿岛的君王。她想,如果她继续问下去,一切会变得太过真实,仙境会变成爱丽丝的现实,他也会变成人――而覆水难收,她回不了tou。
但是,但是,也许是贪婪。
茜玻看向了他放在tui上的右手,形状优美,修长,指甲修剪得细致且干净――完美的,为钢琴而生的手。
……为持枪而生的手。
“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雇佣兵而非参军?”她听见自己问。
安德烈笑了。
轻而短促,茜玻分不清它是放松还是掺有自嘲。
他开口dao:“因为我的选择纯粹出于我对我父亲的蔑视。战争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当我得知那是他支持的战争时,投shen于与他为敌的那一方瞬间意义重大了起来。
“我曾是――我是一个傲慢的男人,茜玻,但我的父亲比我更加目中无人。”也许是因为茜玻的神情,安德烈又笑了,但这次的讽刺对准的不是他,“他已经死了,kiska。”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安德烈笑得更愉快了,眼中像燃烧着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