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划一出，就连易妍凌脸上神情也崩裂了一瞬。

        而瞬间放下心的人除了崔凝以外，还有她旁僵直到几乎站不稳的灼华，她颤着微微苍白的，以只有崔凝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郡君安排得。”赵挚天嘴角浮起一抹几乎称得上讥讽的笑，“我乃逐利商人，这些年眼见风云变幻，世沉浮，倒也亲眼见过许多贵人重臣，来时声震八方，转却连祖宗牌位都带不走??      ”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挚天侧之人奉上一只木匣，木匣中的画卷一展开，全场人都为之震惊。

        国公府的下人们，望向谢氏家主的眼神，已然起了变化。

        “依依，旧筠巷，你一定得来。”

        这么多珍奇异玩之外，赵挚天竟还备了主礼？这令在场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那是国公府诸人长年以来一直都熟悉的一幅画。

        那是她祖母最珍爱的画，画上白虎有一双与祖父相似的眼眸。

        笑声渐歇时，他的语气却忽然转为幽冷：“只愿天下君心如明镜，真能分辨忠；亦愿世间忠臣之后，皆能不忘旧主之恩??”

        语毕，他抬手一挥，侧之人即刻押上一名满污秽、被五花大绑的内侍，重重摔在地上，引起一阵动。

        “别忘了，谁曾以许国。”

        “??阿爹？”他不敢置信，“您要这画什么？”

        “此人，正是盗取国公府白虎图之贼。”赵挚天冷声补上一句，语气如寒铁般生冷。“据我行会下人所见，画一出城，便要送往庆州，谢府。”

        这不禁令崔凝松了口气。

        易妍凌将所有纷乱情绪凝为一凌厉眼神，语声清寒如冰刃：“我易家世代以许国，不仅对外开疆拓土，对内，亦是除灭邪。”

        角落里的崔凝更是疑惑。

        “大胆！”易妍凌怒火直冲，声如裂帛，愤怒将她与上的大红嫁衣迅速燃成一片艳火，“赵挚天！你趁我易府蒙难之际，窃我家宝物，此画本应收于国库，你竟敢私藏为礼？来人，拿下！送交官衙！”

好意，国公府铭感于心。这些珍宝异玩，就折作军中之用，也算为国尽心，先代我大燕军伍谢过。”

        谢嵩沉默不语，只冷冷瞪视赵挚天，神色之中夹杂着震怒、羞恼与隐隐的慌乱。

        一声令下，院中气氛骤凝。然赵挚天却泰然自若，朗声一笑：“郡君莫急，不劳费心。偷画者，另有其人。”

        易妍凌形一颤，却终是迈步向前，将画卷收起。

        见状，赵挚天角笑意更甚，神情近乎张狂，拱手：“先人之物，赵某代为寻回，恭奉为贺。但愿国公府能世代忠义，不失本心。”

        接着是震怒，原本沉稳的面色迅速染上一层冷冽，他结微动，似有话要说，却一时噎住。待再反应过来，眉心已狠狠皱起，拳不自觉地在袖中紧握，手背青毕。

        赵挚天离去时，从到尾都没发现崔凝所站的角落。

        接着，他以眼尾扫过略微僵的谢嵩一眼，丢下最后一句。

        脸色骤变的人，还有谢嵩。

        “听闻这幅画，曾为易老太君所珍爱，佚失于数年前易府蒙难之时。”赵挚天声音不急不缓，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却略带轻慢，“赵某因缘际会，得见此物，念及郡君必有思念之情，特携至此，以作主礼――”

        易妍凌目光骤冷，眸底藏着的恨意如剑锋出鞘，她一字一句夹枪带棍似的回：“贺礼我国公府收下了，赵老板若无事，便请回吧。”

        可面对易妍凌杀人般的目光，赵挚天却只是轻笑一阵：“郡君莫急，小人不敢拖延吉时，这就将主礼奉上。”

        谢至钧明明说过，在北国，人人都视疏林翁的画为不祥，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为什么他爹却要盗取这幅画？

        说罢，他转离去，白虎图与那名狼狈不堪的内侍，就这么被弃置在正厅中央，成为整场婚宴无声却最刺眼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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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没说完的话，在瞥见父亲凝重的神色时，瞬间消散在院内一片窒闷中。

        “胡说八！”谢至钧怒斥出口，步步上前，气急败坏，“你血口人，分明是栽赃――”

        可是，暗地里搜刮她家产的，却是与她联姻的谢家。

        言罢，气氛瞬间凝滞，只因国公府最深的耻辱，便是府中曾在世宗震怒之下全毁于一旦的宗祠。

        他语毕，凤眼轻眯，望向神情骤僵的谢嵩，语调似笑非笑：“谢大人，这等贵重之物，本该归还国公府，不知您让人送去庆州，是否犯了糊涂？”

        起初是错愕，他的眼微微睁大，仿佛不敢相信此画竟会出现在此。

        赵挚天仰大笑三声，声音在屋檐之下回良久。

        那是十数年来一直挂在老太君院内，让她珍爱不已，出自疏林翁手笔的白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