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锋侧过脸，嘴沿着顾清的脸颊蹭动，最终落在一双干燥却微冷的上。

        顾清搓了搓脸，苦笑：“如今在恶人谷呼风唤雨，这回也入了长安，却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颜师伯。”

        “这倒说不上，被迫同行一程，只是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先生可知他有什么故友吗？”

        他们上一次亲吻，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是出于望而是爱意，温和而绵长的，交换呼，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从急促变得缓和，却始终舍不得结束。

        琴换好了弦，保养后音色也恢复清越，他拨了两个音，依旧弹了半首高山。

        年后又要离开，而走时的脉案只写了一页，裴元忙于商议应对接下来的战乱，暂时没空查他的课业。顾清抱着琴去保养，闲置了一冬，上次弹了一回，刮破手的那弦也废了，得重新换过。

        颜真卿手指转着杯口，出个沧桑至极的苦涩神情，自嘲地笑了笑：“哪还有什么故人……苍云远在雁门，一向不与朝中结交，但凡有一点攀附之心，也不至落得那般下场。”

        他弹高山，巍巍然却如将倾，如山河破碎哀恸，他弹水，喑哑晦涩，没有湖海意气，如山溪九转困于一隅。

        颜真卿早就看见他，原本不打算多，但顾清一坐就是小半日，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恍惚，让人看着担忧。

        “有话就问，老夫脸上又没有字。”

        他便说已大好了，心里却还惦记着，这些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知朝中旧人还剩下多少，那场动乱之后，好些地方付之一炬，想查也无从查起。

角落里。

        “与你有关？”

        读书声琅琅，什么时候停的他也没有注意，直到脑后被敲了一下，才回仰看去。

        他坐在仙迹岩的石桥边发呆，琴圣在高台上弹琴，隔着一山瀑，林白轩在指点弟子作画。

        这话倒是没错，自古帝王多疑，苍云军若能够将朝中打点好，又哪里会缺衣少食，的人铤而走险，搭上后半辈子。

        “求过情的，除了太子，都受了牵连……景和，你今日问起这些旧事，莫非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来查这旧案？”

        颜真卿了茶，浅尝一口，又扫他一眼，沉片刻从回忆中翻捡出来，回：“十几年前逃去恶人谷那个小统领？”

        本以为出门游历，踏遍河山，能让他子开阔些许，而这一路，只为他琴声再添两分郁结。顾清神色平静，不见悲苦之态，却让听琴之人生出几分难解萧索。

        顾清先倒了杯热茶送上去，才开口问：“先生知薛北望吗？”

        直到灯花爆开，顾清才缓缓退开，他的上蒙着一层水光，鲜红，眼中有薄薄的泪意。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是的，像被一团雾包裹着，既看不清也摸不着，只有冷意是真切的。

        顾清压着弦，他弹不下去了，这曲子在他手里，毁的七零八落，实在失了韵味，再弹下去也是糟蹋。他抱着琴起，与师长行礼告退，又转回落星湖去。

        分开片刻又重新紧密地贴合，所有的仿徨都让人更加坚定，而此时言语已经失去效力，只有最亲近的交才能让他们彼此依靠。

        “这些你不必担心，长安自有人护卫，你那朋友的伤都养好了？”

        难得顾清小半日都不在，唐无锋趁机下床，又摆弄起被劈碎的千机匣，想尝试修一修。顾清回来见他没有安分躺着，先皱了眉，唐无锋赶紧松手，又解释说已不碍事。

        “修是修不好了，看看哪些零件可用。”

        小弟子握笔的姿势总不对，他的字还算不错，纠正入门弟子绰绰有余，有点事他看起来才多了两分活气，却还是频频走神。

        顾清摇，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好直说，便回：“只是觉得可惜罢了，他如今行事出格，情乖张，如今在长安，许是要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