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板书

        十月晚秋，梧桐叶开始泛黄，为期三周的联赛集训如约而至，前两周是封闭式上课，食宿都在学校解决，最后两天考试。对于高一高二竞赛生来说，此次只要拿奖，高考或多或少都能降点分，实属难得，因此重视程度极高。

        教室玻璃窗蒙上了一层薄霜。自习课，谢渝汐机械地翻开数学练习册，笔尖悬在纸面上迟迟未动，继而移到草稿纸上，徐徐涂抹——

        回过神来时，纸上少年的侧脸线条逐渐清晰，像他平时写题的模样，下颌瘦削，hou结微微起伏，低垂的眼睫几乎要穿透纸张。

        今天是谢云尝封闭集训的第五天。

        不知此刻的他在zuo些什么题。

        “在画什么？”同桌好奇地凑过tou来，吓得她笔尖一抖，纸面上洇出一小团墨渍。

        她慌忙撕下草稿纸rou成团，手掌蹭上一片灰黑：“没什么。”

        “这么紧张干嘛。”孙哲灵笑嘻嘻小声问，“你该不会是在画什么十八禁吧？”

        “胡说什么！”谢渝汐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指了指桌上空白的数学卷，“写你的试卷吧，别到时候下课一题没写。”

        “你不也是。”

        “保持安静，别交tou接耳。”讲台上老师目光扫视过来，两人顿时噤声。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一窝蜂跑饭堂排队打饭，教室里只剩谢渝汐一人。

        她动作慢，经常都等高峰期过才去食堂，除非是当天有想吃的菜，才会加入抢饭大军。

        zuo完最后一dao题，合上练习册，少女伸了个懒腰，拿起饭卡往外走，路上偶遇物理老师，让她帮忙归还一些qi材到实验室。

        谢渝汐接过装满仪qi的收纳箱，穿过长廊，来到实验楼。

        墙上贴着联赛考场座位表，她忽然想起这里也是竞赛生集训的地方，眼pi倏地一tiao。

        将qi材放到置物架后，谢渝汐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楼内闲逛了一会，观察着这个学霸们的集训场所。

        午饭时间，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一摞摞杂乱的书籍和试卷歪斜地堆在桌上，黑板上写着联赛倒计时和课程表。

        不知不觉逛到ding楼最后一间实验室，这里明显空旷干净了许多，阳光裹着粉尘在空气中飞舞，没有杂乱的书籍，只余空dangdang的实验桌。

        如果是哥哥，一定喜欢找个这样的空教室自习——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下一秒又觉多想，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视线忽然在黑板上凝滞。

        讲台边缘放着半截粉笔，黑板上残留着尚未ca净的板书，物理公式交织成网，连笔时带出的锋利转折，端正liu畅间透着一gu熟悉。

        谢渝汐踮脚轻chu2那dao潦草的痕迹，指尖随即chu2电般缩回，她抓起粉笔在笔迹边缘细细勾勒，果然与记忆中谢云尝zuo题时的笔迹如出一辙。

        她深xi一口气，站在黑板前静默良久，粉笔在指尖攥得发tang，鬼使神差地在字迹旁边添了几个字：

        「哥，你平时在这里学习吗？」

        写完犹豫两秒又用板caca掉，最终只留下「集训加油」四个字，角落画了一只螃蟹和一条小鱼。

        楼下有脚步声和谈话声传来，估摸是学生吃完了午饭，回来教室休息。谢渝汐不再滞留，把门掩上后匆匆离开。

        杂乱的声音打破了楼内的寂静，几个男生吵吵嚷嚷推门而入，谢云尝单手拎着习题集走在人群末尾，苍白的眼睑低垂，透着干涩的倦意。

        集训的节奏比想象中更紧凑，白天连轴上课，晚上zuo两套模拟题，中午是为数不多chuan息的片刻。

        “谢云尝，这dao题最后一步你怎么写的？”三班的许穆举着草稿纸挤过来，笔尖戳着满页鬼画符，“好怪，看着不难，但我卡这儿半小时了。”

        他淡淡扫了一眼：“动能守恒公式代错了。”

        “我草，这都能看出来？牛bi1。”许穆一拍脑门，“你眼睛是扫描仪吧？”

        前排几个男生跟着哄笑，有人故意复读他口tou禅：“我草，牛bi1！”“这都要问，许穆你牛bi1。”许穆跑过去跟人闹作一团，纸张在推搡间变得皱皱巴巴。

        谢云尝没搭腔，避开喧嚣的人群，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指骨rou了rou太阳xue，从ku兜里摸出颗糖丢进嘴里，凉意窜上she2尖，混沌的思绪总算清醒几分。

        然而周围声音实在吵闹，某些jing1力旺盛的人总要在午休的时候搅个天翻地覆，谢云尝站起shen往外走，此时打闹的动静却突然变小了。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白璐回来了。

        许穆一巴掌拍在shen侧男生脑门上：“女神要午休，你们这些叼mao能不能安静点？”

        作为理科竞赛班为数不多的女生，还是个相貌姣好的女生，自然是男生堆中团chong级别的存在。

        白璐没说话，只是扬起了一贯的温和笑容，微微点tou致谢，目光却落在刚ca肩而过的男生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