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稍微有点出息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背井离乡。老人们最好的祝愿，就是走出去，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你可真了不起。”

        沙子刮得她脸疼，眼睛也疼。

        “我得给他们修大房子、买大车，离这个一刮风鼻子、眼睛、嘴里全是黄沙的地方远远地，但实际上，出门在外，我老能闻见黄沙的味。它不光到了我的脸上，还进我的心里、脑子里。”

        他们在不同的世界里，生长着，翻山越岭，从条条大路通往罗。

        山有多姿，各有千秋。

        而陆周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罗峰。

        望不尽的山，一重又一重。

        她在直视这些背后的故事，造就着她之前不曾有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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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久而久之，她就倦了。

        陆周月一点都不喜欢了解别人。

        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世人险恶，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好像起风了。

        这就像她第一次踏进席星洲的家，看见那只瘦瘦小小的花猫。

        乔甜家那简单温馨的家属楼。

        了解一个人可真不好。

        荆棘遍布，没有鲜花。

        江森给她摘了一把刚熟还有点的酸枣。

        “要不要？”

        一眼就能望到天边。

        “后来我爹种树的时候从山坡上下来，在家躺了两天没了。我妈本来也就不好，没过多久也没了。那时候我在军队，真不知日子怎么过。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他们儿子是兵王，那等我退役得老多钱了。”

        她仍旧不满足，贪婪地围在属于自己的城堡外面，虎视眈眈，将每一个踏入她领地的人视为盗宝者。

        她就坐在石磨上看他打扫房间，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陆周月吃完了酸枣，看着江森的背影，他肩膀宽厚，是很符合北方男人的型，那种高大，肆意，野蛮。

        这就是他履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

        可人生真的不过如此吗？

        再往前点，是靳行之那没有枣树的平房。

        “周月，你知吗。其实这世界上疾苦有很多，只要能活着，就是幸运。”

        每个人都很了不起。

        他了腮帮子，笑：“你知那时候我想去当兵是为什么吗？”

        “我当官，还有个原因。我想造福汕北。但后来，你知那些人跟我说什么吗？要是调到这种穷地方就完了，干不出来一点政绩，就得永永远远待在这儿。想要干出来政绩，就得有钱、扶持，这个前提是，这地方值得扶持。但你看，这边什么都没有。唯一好的就是黄土好，黄土能种粮食，饿不死。”

递给她。

        目光所及之，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

        “就是想赚点钱。当兵是我们这些人心目中，工资最高、最好的工作了，补贴下来，差不多能有大几万块。要是能选上特殊兵种，给的钱更多。我听人家招兵的一说，立就心动了。学也不想上，就想去当兵。”

        “你给我点了吧。”

        江森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递过去，陆周月也没吭声，夹在指尖。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