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桓大司没病，司奕还能着诸侯王的虚名，平安度过下半辈子。

表书一旦递上，父子不和即会摆到世人眼前。

思量可能出现的情形，桓容不禁心发沉。

桓容不得不绷紧神经，告诉自己不能急躁，务必要镇定。

司昱病得突然，眼见命不久矣。司曜和司子压没心思孝子，直接撇开亲爹，争相与褚太后联手。

本想囤积粮甲兵，大量征召州兵，进一步壮大实力。自此手握钱粮人丁，纵然不能上入主建康，也能割据一方，立于不败之地。

话题转得有些快，饶是南康公主也不免愣了一下。

皇位上只需要一个傀儡。

南康公主靠在榻边，边的笑意更冷。

起初还有几分不自在，如今已能淡定以对，安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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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要达成目的，又不能完全置事外，成为真正的“看客”。

“官家重病，迟迟不立皇太子。如今一边送出金印，一边秘召你父入京，难保是什么心思。”

南康公主沉良久，神情未见轻松，反而更显凝重，“瓜儿，你可想好了？”

李夫人停下动作，斟酌片刻，笑言：“殿下，郎君此举大善。”

“阿母，儿已深思熟虑。”桓容正色。

如果没有金印之事，他大可以置事外，全当看一场大戏。等到几方势力力气耗尽，再背靠幽州伺机行事。

她不担心桓大司，只担心儿子的名声。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不孝”“父子反目”的大帽子压下来，为天下指摘，桓容如何自？

“且看吧，不用多久，台城和建康都会乱起来。”

不是桓大司病中糊涂，而是司奕的份太过特殊，让他不得不提前出防备。

哪料想，计划没有变化快。

李夫人放下墨条，以绢帕拭净双手，移坐到公主后，替她轻轻着额角。

桓温重病不假，手中力量仍存。他一日不死，南康公主就不能完全放心，更不想桓容一时莽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母，日前阿父上表，言指东海王有逆反之心，请废其庶人，因官家病重，至今朝中没有绝断。儿上表为其说情。”

贸然闯进激是愚者所为，很可能会葬水底。

可惜时不待人，留给他的时间太少。

司奕没有相当的能力手段，建康士族和郗愔却半点不缺。

大善？

奈何渣爹病重，心知命不久矣，为免留下祸患，决定将司奕一到底。只要圣旨一下，司奕必定活不了几天。

对比司曜和司子，废帝有发疯之兆，明显更好掌控。

万一建康有人突发奇想，撇开昆仑生出的两个皇子，扶持废帝重登皇位，以之前的种种，桓氏必遭大难。

渣爹重病在床，没法踏出姑孰半步，未必活得过司昱，后者想禅位都不太可能。

渣爹为何要将司奕赶尽杀绝，他之前有几分糊涂，现下却相当明了。

他要面对的不是小河浅溪，而是一场滔天洪水。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漩涡，被藏在水下的大鱼撕碎，终至尸骨无存。

建康人心难料，王献之已有整月未送出消息，彼此的盟约愈发显得脆弱。

这样的情形，桓容见了不是一次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