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知，我什麼都看見了。

        看著他這副被徹底擊垮的模樣，陸寒晝嘴角的線條忽然柔和了一些，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放鬆了力，用棉籤輕輕拂去傷口周圍的血跡，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她是好女孩。」

        陸寒晝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傅硯行的耳朵裡，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帶著一絲奇異的、令人不寒而慄的溫度。

        他抬起眼，看向傅硯行蒼白而扭曲的臉。

        「像她那樣的材，叫起來的聲音，還有……淚水的味，都是最上等的。」陸寒晝的語氣像是在評論一杯頂級的紅酒，每一個字都鑲嵌著令人作嘔的細節，「只可惜，太容易壞了。我們得好好愛護，不是嗎？」

        他用「愛護」這兩個字，卻說得比任何骯髒的話語都要猥褻。最後一圈紗布繞過手腕，他打了一個漂亮的結，輕輕拍了拍傅硯行的手背。

        「所以，別再動什麼傻念頭了。」陸寒晝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恢復了那副嚴肅的班主任模樣，「畢竟，壞掉的玩，就不好玩了。」

        那句「玩就不好玩了」，像一柄燒紅的鐵鉗，烙在傅硯行早已麻木的神經上。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曾經聰慧銳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赤的、瀕臨崩潰的血絲。他看著陸寒晝，看著這個平時貌岸然、此刻卻將所有醜惡攤開在陽光下的男人。

        陸寒晝的話，終於讓他明白了。他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旁觀者，他從一開始，就是這場殘酷遊戲的一分。他的存在，他的痛苦，他的每一次掙扎，都是為了讓這個名為「薛凌曦」的玩，能更好玩、更持久。他們甚至不需要隱瞞，因為他，這個自以為是的學術天才，從未有過選擇的權利。

        「所以……」傅硯行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扯動嘴角，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活著……就是為了看你們玩？」

        他像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真理，笑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落。那是絕望的笑，是自我厭惡的淚。

        陸寒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欣賞一件逐漸成型的作品。他伸手，用指腹輕輕去傅硯行臉上的淚痕，動作溫柔，眼神卻冷得像冰。

        「對。」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卻比任何長篇大論都更殺傷力。

        「所以，要好好活著，傅硯行。」陸寒晝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彷彿剛才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師長對談，「她還需要你。你可是……最重要的那個。」

        你果然還是找了林月笙來。

        當那明媚的影帶著滿滿的關切跑進學生會辦公室時，空氣裡瀰漫的屍體般的寂靜被瞬間撕裂。林月笙的氣息像陽光，像泉水，像一切美好的事物，但在此刻，卻只讓傅硯行感到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