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知多少
在我的故乡,穿越时空的戏文正拍得热火朝天,我小时候就蹲在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面前看戏子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不亦乐乎呀,现在想来这是我的第三条命了,第一世我在gong里无忧无虑生活,第二世的太阳已过去一千五百年,虽然家境清苦,我还是顺利长大哩。恐怕是上辈子在奈何桥上孟婆汤喝少了,我在临死前想起过往种种,命运又把我带回大明gong。在我初来乍到的那几年,我的脑袋瓜子总是在幻想我是不是书里的角色,否则该怎么解释一千五百年后我看见的史料呢?
旦踱步在殿外,他刚刚透过虚掩的门feng看向殿内,太平和显还在窃窃私语,交tou接耳,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比他都还要亲近了。又想到太平不愿见他,心里的苦闷抵达ding峰,ru娘春又在shen旁候着,他不想被一个仆从看到脆弱,只好拼命地用袖子rou眼睛。
显拖着他满shen的赘肉气chuan吁吁跑出了殿门,他低tou嗫嚅:“…太平想见你。”
他几乎是以朝圣的心情再次踏足重新焕发明媚的凤阳阁。他想告诉她:院里那棵参天古树在你出事的那天白日被雷劈了一击;父亲的眼疾又加重了,把自己关在熏风殿里玩pi影戏;皇后…母亲用案牍上小山高的政务和奏折来麻痹自己悲痛的心情;而我…也很想你。旦看见自己的妹妹倚躺在帐子后面的ruan榻上,层层叠叠朦胧的纱布在暧昧的烛火摇曳下,那帘后的shen影明明灭灭,若隐若现。少年不由屏住呼xi,他拂开纱幔,太平的长发像黑冬麦一样,蔓延、直至床畔。
女孩儿无聊地把玩手上的香nang,旦笑了,却还是落下泪:“太平…妹妹,是你吗?”
在你的记忆里,你的父亲应当是不苟言笑的,他并非爱哭鼻子的男人。即使他心中有无穷的苦闷与郁结,眼泪都不会轻易掉下来。第一世我只在你爷爷去世时见过他掉泪,还有你nainai强迫他退位时他掐死了一只心爱的鸽子,泪花刺痛我两辈子。今生你父亲又把眼泪大多给了我。我再也还不清你父亲的情,那份绮丽的惊心动魄将在我心中上演千万次。
阔别一世,我再一次见到旦,咫尺之遥,yu说还休。在父皇这么多儿子中,旦是最像他父亲的,nong1眉凤目,鼻子tingting的,两片厚厚的嘴chun像涂了膏,泛着健康的光泽。下巴上还有一dao儿,威武得像个将军…旦哥哥,我曾在家破人亡后和他依偎在一起,听他隐秘倾吐:他为什么养鸽子,他那早早被父母扼杀在襁褓之中的雄心和梦想;听他扼腕叹息:他为什么隐姓埋名,花整整二十年才培养这份闲淡的心情…
凤阳阁里寂静无声,若是一gen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看向旦年轻稚nen的面庞,太平再次彷徨了:佛祖、耶稣、何方神明到底因何把她重新放回大明gong,难dao要让她再亲历一次悲剧的重演吗?太平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近乡情怯,所以在她睁眼看见年轻的李旦时,她只想要让他离自己远远的,叶儿酿成的悲剧还在警醒她,她不能再让旦哥哥心碎了…他们俩之间,心碎的只有她就足够。可他们是兄妹,血脉是她无法割断的绳索,既然之则安之吧。
“旦哥哥,我方才把你赶走是因为不知dao如何面对你。”太平拍了拍床畔,示意他坐下。她思来想去,还是如实相告,毕竟她从没对她的哥哥撒过谎,也不值得撒谎:“我梦见我变成老太婆,你变成老太公,我想让你当皇帝,但我的儿子不允许,他背着我偷偷把你杀了,以为这样我就能当皇帝,可我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人能bi1得了我。”
旦放下心来,陌生的异样感烟消云散,尽把太平的话当胡言乱语了,谁会想到她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呢?他笑得很chong溺:“像是你会zuo出来的事,你要是当女皇帝会很了不起,我想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话又要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么?”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