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她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把大脑袋往她手心里蹭。

        他斜倚在温室门口，看着里面那个正弯着腰清理狼藉的女人。

        原本井然有序的温室一片狼藉，好几个花盆被打翻在地，泥土散落得到都是，几株她心培育、正在观察记录的小苗被踩踏得不成样子，叶片破碎，干折断。

        大概是听佣人说宋安亭来了温室，特意来看“成果”的。

        傅司鸣对她的识大很满意，微微颔首：“嗯，你事，我放心。”

        真能装。

        灯光在她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抿着，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植物，长而密的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几缕垂落的发丝贴在她微微汗的额角和脸颊，侧脸线条优美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坚毅。

        于是，她点点，语气平和：“我明白的，您放心出差，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沾了泥土的手套与她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莫名生出一种被玷污却更显纯净的意味。

        她推开温室的门，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

        宋安亭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将一株奄奄一息的薄荷苗轻轻栽回临时找

。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从小被他爷爷和我坏了，说话不知轻重，混账得很。”

        跟他预想的反应不一样，傅珵心里莫名地烦躁了一下。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元宝的脑袋，然后起，找来清扫工开始收拾残局。她小心地将尚未完全折断的植株扶正，试图挽救，将破碎的花盆碎片扫起，将散落的泥土重新归拢……

        灯光骤亮，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呼一窒。

        他了声口哨，元宝立刻摇着尾巴跑回他边。

        宋安亭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元宝一看见她，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尾巴却下意识地小幅度摇摆，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站起就想凑过来蹭她，又似乎知自己闯了祸，不敢上前。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等这个暑假结束，他回了学校，你就清静了。”

        毕竟，这场婚姻的本质就是如此。

        宋安亭仔细翻看了一下它上沾的泥土。

        如果是它在花盆间打嬉闹造成的，泥土应该更深层地嵌入发，并且会有结块，而眼下它上的泥只浮在表面，是有人故意将泥土扬洒在它上。

        “那您早点休息，”她不再多言，微微欠，“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傅珵就是在这个时候晃过来的。

        她心里清楚，也早已接受了这个定位。

        她不骂他？也不打狗？甚至脸上都看不出多少愤怒和委屈？

        他从未真正将她视为妻子，更像是在妥善安置一件有价值的、需要小心对待的物品。

        而在这一片狼藉中间，窝着一只浑沾满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心虚又可怜的大金犬——

        宋安亭没有在天花园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角落那座玻璃温室。这里是傅司鸣给她盖的，里面除了几盆傅家的名贵花卉，更多是她自己陆续弄来的或普通或有些特别的植物。

        她特意略去了那个让她难堪的名字，只用了“家里”代指。

        那些名贵花卉倒是大多完好，显然被“区别对待”了。

        傅司鸣这番话与其说是安她，不如说是在维持这个家表面上的平静。他待她好，给她傅太太的尊荣和物质保障，甚至偶尔会出关怀，但那层温和的背后，始终保持着清晰的距离感。

        宋安亭蹲下，没有立刻去碰那些被毁掉的植物，而是先朝元宝伸出手，温柔地唤它：“元宝，过来。”

        夜风微凉，带着植物的清新气息。

        说完，她转轻轻走出了卧室门。

        傅珵养的狗，名叫“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