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脸上，清晰地照出那些青紫的痕迹和血迹。

        她拿出手机，这次真的拨通了120。

        “都这样了还说不疼！”谈月又急又气，眼圈忍不住红了，“走，去医院！必须去医院！”

        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谈颂安静地侧脸，灯光下，他脸上的伤痕显得格外刺目。

        没妈的孩子，爸爸跟人跑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傻站着让人打。”她声音干涩地说，“打不过就跑，跑了再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知吗？”

        这一刻，隔在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冰冷的屏障，似乎裂开了一细微的隙。

        他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会说这些话。

        黄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唬住了，又见人多，悻悻地骂了几句脏话，带着其他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强烈的愧疚和酸楚涌上心。

        “怎么回事？”她问，声音还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掏出手机，确实按下了110，只是还没拨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那几个混混指指点点。

到！”

        那些话，她小时候也听过不少。

        类似的指指点点，像细小的针，扎在心里，看不见伤口，却绵密地疼。

        谈颂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什么，一点口角。”他语气平淡，似乎不想多谈。

        谈月的心狠狠一抽，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疼不疼？”她手忙脚乱地想帮他血，手指却抖得厉害。

        谈月这才松了口气，肚子一阵发。她转过，急忙查看谈颂的情况。

        谈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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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怨他，躲着他，把父母离开的痛苦和不公都隐隐算在他上，却忘了，在这场悲剧里，他也是受害者，他甚至从未见过母亲一面。

        谈月扶住他的胳膊，感觉到他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她看着谈颂低垂的脑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只在着副眼镜的医生看完病例报告后摇摇劝谈月你弟弟伤得不算太严重，多是外伤，注意休息就好后谈月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回实。

        谈颂怔怔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漆黑沉静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他摇了摇，声音有些哑：“没事，姐。不疼。”

        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放在了他的上，了他柔的黑发。动作有些僵，却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过了好几秒，脸上挂了彩，有些稽的少年才轻轻点了点，他很低地“嗯”了一声。嘴角似乎想往上扬一下，却牵动了伤口，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谈颂额角的伤口不深，清洗消毒后贴了块纱布。嘴角的淤青和上的些许伤也了理。

        “口角就能把人打成这样？”谈月显然不信，“你跟我说实话！”

        谈颂猛地抬起，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惊讶，茫然，还有一丝受若惊。

        ――――

        谈颂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他们说我……有娘生没娘养。说了些难听的话。”

        消毒水的味充斥鼻腔，医院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