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就听简赫又讲，说老年病科的一个小护士，被调遣去照顾生病的市级领导。在照顾期间，这个小护士给市级领导生了一个孩子。

        红叶眼眶了，狠狠点，仿佛被母亲这句话撑起了脊梁骨。

        红叶整个人都僵在卧室门口，脚底像生了，半步也挪不开。

        ――排练舞蹈，给几个色眯眯的老男人看，取悦他们，博取升迁机会？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雨声在窗外打落。

        “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想去改，就要先把自己

        简赫正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拎着没放下的茶杯，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儿一直在听。

        她脑子里倏地闪过尔祯和她说起的南丁格尔――那个提着灯在伤兵帐篷间穿梭的影。护士？那是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天使，是在和平年代守着重症病患一呼一的守护者。

        “荒唐……太荒唐了……”她在心里低声骂，连眼眶都热了。

        她口闷得发疼，指尖死死扣着楼梯扶手。

我现在到了瓶颈。再想往上走，就得跟人耗关系――交际、应酬、拉人情。可你知我的脾气，我真不擅长，也不愿意。”

        可眼下的现实，却是这样的污浊。

        但他也没掩饰，叹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和嘲讽：“跑？能跑哪去？她要是跑了，工作没了，编制没了，医院里一封黑信就能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干这一行。外找不到活计，就得饿死。”

        简赫摇了摇，像是被女儿的天真刺痛了，苦笑了一声，眼神阴沉下来：“外省外市？你以为机会是天上掉下来的？没资源、没人脉，你说换地方就能换到一个好医院接纳她？在这个圈子里，一句话就能让她寸步难行。”

        他盯着女儿，目光复杂而沉重：“你在书本里看到的是理想，在医院里看到的才是现实。”

        红叶从卧室里出来打水，正好听到这段话。她脚步顿了顿，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陌生的沉重。原来，父母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稳妥无忧，他们也在现实的漩涡里挣扎着。

        心里忽然涌起一火一样的愤怒。

        沈清亭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她把茶杯推到他手边，轻声说：“你不愿意，我懂。可你要是不去铺路，院长的位置永远轮不到你。那你打算，就这么止步了吗？”

        红叶再也忍不住了，从卧室口冲下来，眼眶发红，声音都有些颤：“她为什么不跑？！护士为什么要给那种人生孩子？！”

        她的声音清脆，不急不躁：“红叶，你说得对。现实是烂的，不代表我们就得认烂。有人靠攀附上去，有人靠躲避活着，但总要有人，去选择和它碰。”

        这时候，沈清亭放下刚刚叠好的小方巾，走到女儿边。她抬手轻轻按了按红叶的肩膀，力不重，却稳得像一块磐石。

        可她刚刚听见的呢？

        她转看了简赫一眼，语气淡淡，却带着锋利的锋芒：“你疲惫、你厌倦，我理解。但你女儿，还没到该向现实低的年纪。”

        红叶忽然想起尔祯，说他想护士，是因为崇拜南丁格尔，觉得护士是战场上最不可或缺的力量。那双眼睛闪着光，干净又倔。

        沈清亭却弯了弯嘴角，伸手替女儿把有点凌乱的发别到耳后，语气一转，柔和了下来：

        “那我就要成为能改变这种现实的人！”

        红叶再也压不住，眼眶通红，猛地一拍茶几，声音像火一样炸开：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是从腔里出来的倔劲。脸颊因为情绪涨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吓人。

        简赫怔了一下，被女儿这劲震得一愣。可他心底积累多年的无力感又让他冷笑了一声，没接话。

        红叶急得整张脸涨红，猛地站到父亲面前，声音高：“那她就去外省外市！哪怕从再来，也不能被成这样啊！”

        简赫抬眼看了妻子一眼，眼神里有倔强，也有疲惫：“止步也罢，至少能安稳把刀继续开下去。可要是让我去巴结人――那不如辞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