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还没开口,只听曲比支格冷哼一声:“宋知胤的朋友,真当我是老糊涂?”
曲比支格的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山脚下,如同被村寨抛弃的弃儿般,从可邑村过去还要走一段崎岖小路,薛沁踩着碎石轻跃向前,她问程予:“你说阿芝既然已经嫁给宋志胤了,为什么还住在娘家?”
曲比支格拿着烟斗的手骤然一滞,扬起青暴怒的手臂:“听着,不
你们是宋志胤什么人,立刻给我
出去,告诉那个孽障,他和吉克・阿芝・尔底嫫?这个贱人纠缠多久,我便多久不认他这个儿子! ”
“不说算了。”
“你很好奇?”
“我有拒绝的选项吗?”
曲比支格额角青暴起,瘸
重重跺向地面:“那贱人也
冠我们曲比家的姓?”
薛沁和程予跨过门槛的瞬间,堂屋阴影里骤然浮现出曲比支格的影,他手持烟斗端坐在木桩凳上,那
竹篾编织的神笠,那件羊
擀制的黑色法衣,与曲比阿芝的父亲吉克尔古如出一辙,却因他空
的眼神显得格外森然。
跟在她的旁,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压得又长又薄,投在薛沁的
后。
“当然没有,毕竟问路还得靠程大画家呢。”
程予接连拦住几个扛着农的村民问路,他们在给他指完路后都不约而同地说:“曲比惹自从生完那场大病后脾气就变得很古怪,我们上门看望都被他用咒符砸出门,你们这些外乡来的娃娃,可当心啊。”
曲比支格怒不可遏,手中烟斗脱手而出直袭向薛沁,好在程予反应及时,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后拉,那沉甸甸的烟斗
着薛沁翻飞的衣角砸进土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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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沁的鞋底刚踩到门槛,积年的灰尘便从门涌而出,她条件反
地往后退半步,却仍被呛得
发紧,薛沁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闷声说
:“咳咳...这里是没人来打扫吗?”
薛沁暗自思忖,按照彝族世代相传的规矩,女子婚后随夫姓本是天经地义,可为何当“曲比”这个形式加诸阿芝
上时,曲比支格会如此暴怒不满?
薛沁对着程予说:“翻译官,该你表演了,就说我们是宋志胤的朋友,来看望他的。”
“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不过他提到了曲比阿芝的父亲。”
薛沁拉住了想要上前半步与曲比支格争论的程予,压低声音:“别跟他吵了,我们走。”
程予微微颔首:“另一位必莫是曲比阿芝的公公曲比支格。不过曲比支格在十年前生了场大病,落下残疾,无法下床行动,自然也就无法履行毕摩的职责了。”
薛沁竖起拇指夸奖:“不愧是你,程大哲学家。”
“有意思。”薛沁角微扬,眼里闪过探究的光:“我打算登门拜访一下这位支格毕摩,一起吗?”
薛沁咕哝:“他会说普通话啊...”
薛沁自然地接过话:“我猜你没提到的另一位必莫是位关键人物。”
薛沁忽然问:“刚刚你跟那个阿伯聊了什么?”
烟斗在他指尖明灭,浑浊的瞳孔在烟雾后锁定来客。
土掌房在近距离审视下显出惊人的颓败,外墙早已面目全非,大片的墙裂翘起,
出内里发黄的夯土,门框歪斜地耷拉着,
的霉味从
隙中隐隐渗出。
只见曲比支格一把扯开法袍下的,
出
上的狰狞伤疤:“我这双
全是拜她和她那该下地狱的阿达所赐!
,你们都给我
!”
程予望向不远倾颓的木门,“等到了,自然就都明白了。”
薛沁提出疑问:“吉克阿芝?你说的是曲比阿芝吗?”
程予接着说:“毕摩分为不同的等级,大师级别的被尊称为必莫,中级的称为比,初级的称为毕惹,介于中级和初级之间的称为必觉,可邑村一共有两位必莫,曲比阿芝的父亲吉克尔古就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