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如预期般暴怒或者讽刺。那张笼罩在低气压下的脸只是微微偏了偏，漆黑眼睫下压着冰冷的光，落在手里那个被得皱皱巴巴、残留着廉价牛味的纸盒上。

        “啊？”赵阳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男生也一脸懵。驰哥……说好吃？那个便利店面包？！他们驰哥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朴实无华了？！

        江砚池的声音不高，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好吃的。”

        他几乎是机械地撕开那廉价的面包包装袋，出里面松却带着工业香气味的黄色面包。没有犹豫，他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用力地咀嚼着。

        嘴微动，吐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断了赵阳那喋喋不休的煽动。

        谁放的？

        赵阳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刚才那点发现八卦秘辛的兴奋劲早已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但江砚池那冰冷压迫的眼神让他把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

        冰凉的过咙，却浇不息心口那团混杂了难堪、愤怒和一种诡异认同感的烈火。

        他刚刚那些话，那些自以为是在替大佬鸣不平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江砚池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完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赵阳自认是在替江砚池鸣不平，然而，江砚池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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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吞咽那段他不愿回忆的、卑微灰暗的过去。那盒简陋的牛，他甚至没有插，直接撕开一角，仰灌了下去。

不菲的保温盒带来的失落。此刻充斥腔的，是一种被强行拖拽回泥潭深的尖锐刺痛。

        在他沉默地啃完最后一口面包，扁牛盒的时候，赵阳那不识趣的脑袋终于又凑了过来，脸上混杂着替大佬不平的义愤和对八卦的热切：

        他猛然想起，驰哥跟他们这些在蜜罐里泡大的富家子不一样。驰哥是几年前才被贺家从外面认回来的。是实实在在地吃过苦、过过那所谓的廉价玩意儿日子的。

        味？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难吃。但在这种自暴自弃的境地下，它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宣。一种老子就该吃这种垃圾的自我诅咒。

        怎么会是这个？

        “驰哥，看到没？”赵阳用下巴点了点桌角残留的塑料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挑唆和鄙夷，“就那玩意儿？沈大小姐送的！嘿，这算盘打得，五百块打发一个月！拿这种廉价玩意儿糊弄您呢？这种东西您能吃得下？呸！换我早扔了！”

        小麦粉、糖、人造黄油混合的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廉价而糙的味，刺鼻又真实，瞬间将那些浮华的燕窝鱼籽味碾得粉碎。

        赵阳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嘴巴下意识地张合：“不是……驰哥，您真觉得这玩意儿好吃？它……”他正想继续强调这东西和沈姣过往手笔的云泥之别，甚至想问问驰哥是不是今天早上被谁气晕了，味觉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