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没意识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的确有点热。

        谎话说多了，自己就信了。

另外一个人拆零食，剥橘子，半上午时间，一整个果篮基本上被两个人吃了个干净。

        “金曦，”他压低声音，语气罕见地认真，“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抬眼，眼底依旧是那层不动声色的波光。?贺昱晖咬了咬后槽牙，干脆站起来，俯撑在她床沿，“你知我什么意思。”

        “哪有那么好得到啊？”贺昱晖快速的低，拿起果篮框里面最后的一个橘子开始剥，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摘干净上面的白，“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也没见过实。”

        金曦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像在说天气：“就在这两天了。”?她顿了顿，像随口补充一样，“医院不让我用抑制剂。”

        那冷静的口吻，让他忽然想到那些垂死的老人――?已经提前写好遗书、交代好财产、挑好墓地，只等最后一刻的到来。?这种疏离的态度，把自己从人群中隔离出去。

        贺昱晖突然觉得口像被什么堵住了，烦闷得不行。?他最受不了金曦的这种表情――?那是一种在刀口上活太久才学会的平静，?平静到仿佛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能随时收回。

        “这样的黑和宇宙裂隙真的很危险，”她点了点，“如果要是有烯质的实样本就好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还用手比划了个模糊的波形，仿佛真见过一样。

        上次她的发热期究竟有多严重，留在贺昱晖手臂上的那个牙龈的位置虽然已经长好了，一想起来还是隐隐作痛。

        她没接话，只是低慢条斯理地把橘子最后一放进嘴里。

        他看得出来，她没打算去找任何人。?不是不需要，而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背后空无一人。?她不知该去求谁，也不信任任何人。

        “西不让我出院，不过我觉得还是在自己家里度过发热期会比较好吧……”

        贺昱晖盯着她，口那口气越积越热，连手指都想揪着她肩膀摇一摇――?这人到底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发热期不是感冒，不是扛一扛就能过去的事。

        “我问你个正事。”?金曦突然抬眸，“你上次说的烯质，你能再给我说一下吗？的测量方法之类的。”?“我觉得在废墟边界，本没有探测到烯质，但是下一秒虫就出现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更痛的，恐怕是此刻这个冷淡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Omega吧……

        “所以你那次啊――估计是边界探测的干扰信号没对准，数据延迟了几秒。你知，这种事很常见的。”

        他眯着眼，像是在回忆，其实是在努力编撰：“等波场回馈的频谱里出现一个特定的低频‘回声’，就说明烯质存在。那玩意儿反应快得很，几秒钟就能发虫形――不过，一般人没机会见到这么快的。”

        贺昱晖原本靠在椅背上，这下整个人坐直了，“那你――”

        她说得太理智了，像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痛的医疗安排，而不是关乎生死的发热期。

        他眉一挑，半带戏谑地眯起眼，“你这温度……发烧了？”?金曦低接过橘子，剥开一放进嘴里，淡淡：“差不多吧。”

        贺昱晖嚼着巧克力，动作慢条斯理，在组织语言。?“探测烯质啊……”他用巧克力棒指了指空中，懒洋洋地开口，“理论上你得先用量子震干扰先去扰动一下黑周边的引力波场。”

        贺昱晖剥完橘子，随手把丢进果篮，正要递给她，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温度得惊人。

        贺昱晖的笑意一点点褪下去，指尖轻敲着椅扶手。

        金曦开始回忆自己的边界探测是不是干扰波动影响了对虫形的探测感知。

        他这瞎话说的绝对跟真话一样。

        她在冷静的盘算，冷静到近乎无情的态度。

        别人不知是不是这样，反正贺昱晖已经觉得自己说的理所当然了。

        “差不多？你这是差点把温计烧坏。”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尖，忽然意识到什么，“……发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