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挑起更明亮的灯火，程知庄仍跪在榻边，接过后人捧来的朝服，亲手为何星悬穿。

        人太多，好在何星悬说得足够小声，没有第三个人听去。

        迎上何星悬垂落的视线，两人皆是浅浅笑。

        她并不习惯这种封建主义形式，但由程知庄来，她偏就无法开口拒绝。

        程知庄当然明白，这是皇帝在照顾自己的面。

        何星悬暗自咋，便见程知庄似是听到她的动静，转过来。

        吴国强盛，四海无不称臣，惠仁皇帝也为她留下了一套完整的政治班子，除去刚登基时略有烦忧，其实并不会出现什么难题，亟待天子裁夺，但她不介意去见见世面。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良好的生物钟就将何星悬从梦中唤醒。

        然而，这位清雅公子紧接着就几步走到榻边，恭顺地跪下去，朝她温声问：“陛下可要起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内容本就不清白，顿时显得更暧昧，程知庄耳尖立刻涨红，匆匆扫视一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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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穿整齐，倒看不太出他那把惑人的细腰，只觉风姿疏淡，仪态翩然，甚而有几分出尘之感。

        两人距离拉得极近，他动作始终一丝不苟，虽仰着，视线却恭谨地落在手中服饰上，半点不逾矩。

        明明昨晚还出过那种羞怯难安的神态，此刻就一本正经得毫无破绽。

        按照脑袋里的记忆，今天是上朝的日子。

        是夜，帝后缠绵良久，戌时将过，才唤人进去服侍安置。

        虽心底仍害羞，他还是勉力保持住表情，抬起眼，略点一点，算作应下她的要求。

        何星悬顿时被他这行为呛得连连咳嗽，好容易才支起胳膊，应：“呃……起，对，是该起了。”

        ……就像是，陛下对他，怀有真正的“感情”……？

知，你看，爱……咳，我是说，房事，本来就该放肆一点，下一点，才好交感情啊。”

        外袍颜色并不张扬，仅是淡雅的浅青色，满绣如意暗纹，即便因着皇帝尚未起，殿内只燃着几盏烛台，幽微光线下，随着程知庄动作，袖袍轻摆间，仍晃出一片澜澜贵气。

        和昨晚那套预备侍寝时的轻简衣袍不同，眼下他所穿的，应当是一整套得上皇后位阶的常服。

        透过眼睑，只能感受到一点若有似无的光，她干脆一翻，试图教育现在谁是主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重回梦乡。

        何星悬心底逐渐滋生出些难言的瘙，趁他抬手为自己抚平衣襟时，低凑过去：“今晚，能不能就穿这套衣服等我？”

        程知庄竟比她醒得还早，此时已然挽起长发，正低着，在人无声的服侍下，仔细拢好外袍上的衣带。

        何星悬心灰意冷，不得不睁开眼，却瞥见不远有群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