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扶的你。”迟屿替她说出答案，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然后你上台。”他的目光投向那张最醒目的舞台照，少女在追光灯下跃起，衣袂飘飞，眼神清亮。“我绕到台下，找了现场摄影的一个朋友，用他的相机……拍下来的。”

        他顿了顿，了口气，那公式化的平静终于裂开一丝隙，出底下深埋的、偏执的灼热。

        棠溪猛地记起！脚下一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肘。力很大，她惊魂未定地抬谢，只来得及瞥见对方线条凌厉的下颌和匆匆离去穿着黑色演出服的背影。

        棠溪浑发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灭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无形巨网准捕捉的窒息感。原来那些模糊的、似曾相识的视线，那些一闪而过的熟悉影，不是错觉！

        “高一下学期，”他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温度，却更让棠溪心发紧，“听说你转学来一中。”      他结动了一下，省略了后面的话，转而，“我注意到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爱笑。直到盛晴出现，总拉着你去场、篮球场。”

        “再后来，”迟屿的声音像沉入冰水，“我妈提过一句，想给客房一个领班升职，调去经理，但对方顾虑女儿刚转学，还在犹豫。”他盯着棠溪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查了，是你妈妈。”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然后我发现，”他语气平淡，像在分析数据，“只要我出现在那些地方，盛晴带着你出现的频率……就显著提高。”

        “那天之后，我经常梦见你。”他向前一步，踏入画室，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叩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棠溪紧绷的神经上。“只要有你名字的比赛、演出，市里的，省里的，我都去看。录像，拍照。”他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沉甸甸地压在她苍白的脸上，“也去实验中学门口。放学时间，对面街角的茶店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

        “升高中的时候，”迟屿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想过让你来一中，或者我去实验。可惜，两所学校，死对，只收自己初中的尖子。”      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规则。”

        棠溪如遭雷击！盛晴……那些“偶遇”……篮球场边递来的水……迟屿准出现的时机……碎片轰然拼凑！一寒意从脊椎骨爬上来。

        “初二，市里几个重点中学搞联合文艺汇演。”他目光掠过墙上那张舞台中央的、角度准得如同测量过的“神图”，“我们一中初中出乐合奏，我拉大提琴。你的节目在我后面几个。”

        他近一步

        记忆的碎片被强行撬开一角。后台永远拥挤嘈杂。她穿着那套新的水蓝色演出服，在角落压热，盛晴在旁边叽叽喳喳，逗得她忍不住笑弯了腰。好像……是有那么个穿着黑色演出服的男生，抱着大提琴从她边经过，个子很高，侧脸线条冷，眼神扫过来时，带着点……她当时没在意的审视？

平静，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公式。

        画室里死寂一片，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墙上无数个被框在金属里的“棠溪”安静地看着此刻真实的、摇摇坠的她。

        “我表演完下场，在侧幕条那边。”迟屿的视线定格在墙上一张有些模糊却构图准的后台抓拍――穿着水蓝汉服的少女低着，正弯腰调整舞鞋的系带，专注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柔和得不可思议。“你踩到一块松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