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食堂人攒动，饭菜的气味和鼎沸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棠溪端着餐盘，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攒动的人，像个游魂。盛晴眼疾手快地抢到了靠窗的两个位置，朝她招手：“溪溪！这边！”

        他单手插在校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刷着手机，眉眼间带着惯有的疏离。边跟着几个同样引人注目的男生，正笑着交谈。

        周围几桌已经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棠溪被架在这里，感受到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脸微微发。

        棠溪看着那瓶突兀出现的茶，只觉得一阵尴尬。她只想缩进自己的壳里，任何来自外界的关注都让她感到不适。“不用了蒋栖迟，大家都是同学不用送这些。”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伸手想把茶推回去。

        他脚步微顿，视线在她低垂的发和旁边那瓶碍眼的茶上停留了一瞬。漆黑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

        棠溪的血瞬间冻结了。她猛地低下，恨不得把脸埋进餐盘里。心脏在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嗡嗡作响。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然而，命运像是听到了她无声的祈祷，却故意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迟屿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喧闹的食堂，然后，准地落在了她这一桌。

        “棠溪同学！”一个洪亮爽朗的声音响起。是育委员蒋栖迟。他穿着运动短袖，出的胳膊肌肉线条分明，脸上带着阳光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喏，请你喝的！我一直都想和你多接，但是没什么机会，今天终于鼓足勇气来了！”

        “那不行！”蒋栖迟很坚持，手按在茶瓶上没让她推动，笑得出一口白牙，“我不是单纯想同学！我想追你！”他顺势就把自己的餐盘放在了棠溪她们这桌空着的另一边。

        “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盛晴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只是一段插曲，“别瞎想了，船到桥自然直！大不了真报警，怕个球！”

        “你给我机会也不可以吗？”      ”      蒋栖迟挠挠，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后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棠溪被盛晴半拖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食堂。阳光刺眼，喧闹的人声浪般涌来，她却感觉自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切都模糊而遥远。脑子里只剩下那个疯狂又冰冷的念，反复盘旋：主动？让他厌倦？

        上午的课浑浑噩噩。

        几个高大的影走了进来，为首那人姿态闲散，却像自带聚光灯，瞬间引了不少目光。

        棠溪刚坐下，餐盘还没放稳，一瓶杯凝着细小水珠的冰茶就被一只晒得黝黑、指节壮的手放到了她餐盘边。

待不久？”      棠溪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抓住了一虚无的稻草。一个荒谬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念，如同黑暗中骤然亮的火柴，倏地在她混乱的思绪里闪过――如果……如果她不再抗拒，不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藏，而是像那些“炮灰”一样，主动地贴上去……迟屿是不是就会觉得索然无味，随手放过她？

        盛晴立刻在旁边起哄：“哇哦！你可以啊！我们棠溪喜欢山野栀子，下次记得买对口味哦！”

        迟屿。

        盛晴“哇哦”了一声，自然没意见，还热情地给他挪了点位置。棠溪没想到蒋栖迟这么直白，连忙把茶推过去，摆手说：“不不不，那我更不能收了，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的。”

        这个念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和羞耻，但绝望的困境之下，它又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一丝微弱的火苗，在她死寂的心底悄然点燃。

        午休的铃声尖锐地响起，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