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希望她变成那样。

        成祖理完基础事物，也想当年的想：他也会有今天，从律师到检察官到总助，缩了一个普通人从初出茅庐到尝遍世事再到学会取舍的完整人生。如今心态重塑，回归琐事，站在他以前秘书的位置，起那些向来嗤之以鼻的小事，他夜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都觉得想笑，他也会有今天。

        秘助们笑得甜滋滋，站在台子侧边低声讨论，“我看就咱们小白总这架势。悬得很。”

        “瞧你那出息，高盛还能亏待我们不成。”

        想想他那时整天摆个臭脸，对助理秘书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下面也多有议论。现在他换张面，神色泰然，也能温文尔雅地冲大家伙礼貌地笑笑。

        不过他没有权力决定她将成为什么样的人。

        白妮抬看他：“大家都是寄生于高盛和蜂堡。为自己谋出路这没什么丢人的。”

        彼时，成祖依旧按照自己的喜好，开始为白亦行调咖啡。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细致。

        白妮看眼那位女秘助，便自顾自冲泡咖啡。她手法专业，细控糖。这杯咖啡一定是为穆介之调。

        成祖笑看她一眼，女秘助摸不着脑。后几位秘助也站不住脚，踱到两人后，打算刺探敌情，好买。

        白亦行年纪轻轻，跟那些商海浮沉多年的老手比，没有太多老板架子。她是有锋芒，但这种气质更多是未经打磨的凌厉，有冲劲，也有稚气。这样的女人他那些年律师的时候没少接，包括他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成祖笑说：“所以你是来通风报信的？”

        虽说说笑，大家伙也知是字面意思。因为这男人天生自带若即若离的冷淡严厉，而她们白总呢，的确是笑容粲然，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却总是令人油然而生一胆寒，优雅又危险几乎成了她的标签，等闲之辈压不敢靠近。

        “别说了，我现在一睁眼，账里的数字蹭蹭蹭地。现在涨个一两我都胆战心惊。”

        成祖微微不解，又转看着她。白妮低着脑袋搅动咖啡，像是自言自语：“第一次收购aSun，那边公司就没同意，她们董事长很难搞。”

        那人说完还瞟眼成祖。他半靠着台子闲适地品尝咖啡，女秘助脚步轻轻站到他侧，小心翼翼试探：“成助，你怎么看？”

        白妮把咖啡杯放进骨瓷里，眼神冷冷侧过，丢下一句：“好你自己的事。”

        这一套程下来，成祖抬表，看眼对面办公室，空无一人。

        成祖刚走到茶水间，立时总经办的秘助们团团凑到跟前。

        说实话这个阶段的状态是最好的，再过几年，就会像穆介之，像白纪坤或者像他，像那些大多数商人，拥有久经沙场惯有的圆和疲惫。

        成祖还没进入办公室，远远瞧见白亦行就坐在椅子里，低翻阅

        他又回复了几封重要的邮件，正巧此时财务发来月度报告的邮件，他又连线向法务团队实了几个合规条款。

        昨晚那小女人见到他仿佛见到鬼，什么都没说，脚底抹油麻溜地跑了，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女秘助赶紧打断：“瞎说什么呢。这话也能乱说。”

真牵扯到公事上来，两人立时能心照不宣地合事。

        一看就是盖一张被子的人。

        任凭从业十几年的人事筛选多少好手，白总竟一个也没瞧上，原来是挑拣瘦。

        成祖笑笑：“每个公司都有这样一个茶水间。藏污纳垢，八卦滋生。我以为你跟刚刚那些人不一样。”

        “这么说，你也站...”

        适逢白妮进来，秘助们一个个惊弓之鸟，将咖啡杯放在水池里，上逃离滋事战场。

        她端着咖啡从他边过。

        又说，短短三月不到，这两人就将高盛翻了个底朝天。

        颇有点：白总台前唱戏，成助幕后点兵的意味。

        他端着咖啡准备出茶水间，白妮忽然开口：“白总要收购aSun的事，”她顿一顿，“董事长不会同意。”

        见成祖不搭话，女秘助故意说：“说实在的。上边怎么动，我们指里的东西总是一成不变，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过只要我们团结，拧成一绳，还愁没出路么。”

        已经这个点，白亦行还没上公司...

        槟城便利店，他早早记住了她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