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声，像是从咙里挤出来的字。

        十三岁的梁瑄宜，被他拉住手带回陆家的梁瑄宜，得知以后这个陌生地方就是家，面前的两个哥哥就是家人后瞪着眼睛的梁瑄宜。

        她的脸仰着，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汇成情感质变的水之地。那水里没有惊慌，没有后悔，甚至没有恐惧，水面倒映着他自己同样陌生的一张脸。

        一种强烈的，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忽然攫住了她，梁瑄宜很想要开口，想要说一些陆休璟不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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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什么意思？”

        从那双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他以为应该看到的一切。

        “在继续以前，我其实希望你告诉我，这就是答案。”

        十九岁，就要既当爸又当妈的陆休璟。证明她不是没人而亲自接送上学，在知她被同学传闲言而一趟趟跑学校。青春期，梁瑄宜被纠缠不休的男生堵在学校门口，看见他才像找到靠山，被牵住手的时候，又需要他回哥哥份的陆休璟。

        所以她胆大妄为地又上前了一步，膝盖挤进了陆休璟两条中间，只是到这个地步而已，她暂时还没有贪心太多。

        “如果只是因为今天下午，梁瑄宜——”

        “陆休璟，我也是大人。”

        十年这么久的时间，栽树育苗尚且知修剪枝节，却没有哪怕一次的，试图强匡正她良莠不齐的子。

        所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以为终于养熟的孩子，其实心思早就藏进不能言明的角落里。

        女孩子长开很快，五官清晰地替换掉他记忆里的孩子轮廓，点点滴滴投入的苦心，投注的视线，以为是事无巨细，原来不过是一叶障目。

        这个人好像不会说重话，不会除她名字以外的任何制止方法。她的名字就三个字，念出来平坦坦的，连一声重音调也没有，怎么就会被他看作是某种用于教的安全词呢？

        可是不过眨眨眼的瞬间，手腕就已经被握住了，人被一很大的力扯近。一条被夹得进退两难，另一条自然就被绊得失去平衡。

        那个只伤害到了她，可现在也已经基本长好了的秘密，那已经在口腔消失的金属味，她想要再会一遍。

        陆休璟看着她。

        “如果今晚只是你的一场报复、不满，或者对大人的惩罚游戏。我可以向你歉，然后我们像过去一样，翻篇，谁也不要再提。”

        “是，我不知。”

        陆休璟把她拉至前。保持站立但是不得不弓的姿势，缩减的只有两个人呼和对视的距离。

        “梁瑄宜。”又是这句。

        他的声音是陌生的，没有任何起伏。

        胆小认生的孩子连了好几天的噩梦，家里没有其他大人，只能是他来照顾。分明白日里还出对所有人的仇视表情，夜里却又青红不分地拽住他胳膊，对着他把爸爸妈妈叫了个遍。

        梁瑄宜丝毫不怵地笑：“哥哥是因为不知才问我的吗？”

        只好就止步在这里。

        明明就不懂，明明就不知怎么应对，不会骂，也拉不下长辈的架子把她直截了当推开。孩子不听话了就装深沉，以为只要气场足够冷，就能借力打力。

她迈近了半步之后的半步，半步之后的又半步，膝盖就要抵上他的，以为得到了妥协能再近一点，却在这时候听见了陆休璟沉调的嗓音。

        没有任何受质问后的惊吓反应，她只是问。

        “惩罚你如果只能得到歉的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休璟视线落点很低，不望进梁瑄宜眼睛里，反而像是在盯着她嘴巴上的钉出神。

        知这都是你的错吧？陆休璟。让我习惯依赖你、反抗你，利用你来原谅和保护我自己。让我无数次站在你面前，想象的都是如何揭穿你那张伪装一点都不高明的假。

        他调用理智，仍留有不把话说绝的余地。可事实上，梁瑄宜连呼的节奏都没有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