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母家在清河也算数一数二，你却偏看中陈武，非要嫁他！”陈月深一口气，眼眸里闪着怒火，“明知他有妻有女，陈武还是个负心汉！你把我娘双打断，他把我们母女扔到深山里十天，整整十天，我娘活生生饿死了！最后野狼过来，把她上的肉都吃光了。我靠着野果子，睡在树上躲野兽才活下来，最后只有姑姑来寻我。”

        李凌对她弯了弯眼，纤长的眼睫盖住眼眸，还像少年时那般讨喜。

        陈府上下，没一个人敢吭声。他们仗着救驾之功，杀了谋逆之徒，啃了皇帝半辈子血肉，全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都该去死。

        陈月不理，想直接走，却被李凌叫住。李凌说：“舅母放心，表姐只是气上。半月后，本会为表姐办一场赏花宴接风，到时表姐高兴了，自然会为你们摆平。”

        安抚好陈夫人，二人一同坐上车。陈月问：“环姑呢？我想见她。”

        环姑出生后，她还没抱几次，就迫于形势离开。皇帝见李凌如此锲而不舍地求娶，定然会发现猫腻。陈家还把她娘亲当成筹码算计，生的女儿自然要嫁出去联姻，倒不如嫁远些，远离这吃人的地方。

        陈月摔碎茶盏：“晚了！你们都等死吧！我怎会不知你对我如此低声下气，是因为你们缺钱，喊我回来是求我救你们？我告诉你，不可能！陈氏所有人，都给我娘陪葬！”

        这话正应了景，陈夫人又掩面哭起来。

        好话都被李凌说尽了，他这还是这么能说会。皇帝要整治陈家，她自难保，还想干涉？

        “李环长大了，最近想出去玩。”李凌握住陈月的手，“皇帝最疼五弟，五弟有个心上人，是以前在冷养他的女，他宝贝得不得了。所以我准备让环姑去那个美人那里，往后追究起来，没人会发现她。此后，环姑的命就跟那个赵美人绑在一块了。”

        “肃王妃！”陈夫人跪在陈月面前，“求您救救我们！”

        “你一走十四年，什么信儿都没有，见了我也不寒暄几句，真是叫人心酸。”李凌委屈地说。他的脸古典畅，骨相略胜，过了二十岁就没怎么变，可两人都过了而立之年，没必要再卿卿我我。

        “我错了，我错了！”陈夫人跪在地上哭嚎，“是我坏事尽，只要我的朔儿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

        “大哥的命，母后所欠下的。”李凌说得模棱两可，陈月却懂了其中义，“这债，我要还。”

        “表姐打算在府上待多久？”李凌问，“母后很想你，想让你进见见她。”

        “见不到他也好，省得本动怒。”陈月喝着茶问，“最后结果如何？”

        李凌知她不想在这儿待，陈月立刻起：“既然见过了小弟，臣妾理应进拜见姑姑。十四年没回家，路都生疏了，还请殿下带路。”

        陈夫人摇着：“小皇子的母妃被吓死了，皇上认为殿下要杀陈朔，没必要害死自己母妃，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报应。”陈月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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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脊背直。十四年了，从少女变成深闺妇人，其中的煎熬苦痛，他们从未问过一句。就连出嫁的嫁妆，都是她用自己的钱撑场面。亲娘死了，这亲爹留着有何用？

        陈月轻掐了下李凌的胳膊：“我与你有何干系？环姑是我生的，我自然更在意她。”

        “究竟何事让肃王妃如此恼怒？”李凌带着一群僧人过来，岁月磨去了他的轻浮，添了几分沉重，语气也威严了许多，“这些僧人刚从静妃那里诵经回来，我请他们过来为表弟超度，白寺的，很灵验。”

        陈月越说，眼眶越红，没过一会儿却笑了：“现在你的母家也被吃绝了，他陈氏成了第一大族，你多年求来的儿子也被踩死了，这不是对你们的报应是什么？”

        即便是丧服，他穿的也是缎面的，在阴森的日光下，一点光都反不出来。

        “殿下，许久不见。”陈月去眼角的泪，起规矩行礼，随后又坐回椅子上，听着诵经声闭上眼，扶着额不想理人。

        “你呢？”陈月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悲伤，期待着他的回答。十四年了，李凌还没想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