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完电话也没有急着走，而是跪在她双间，给她用巾细细拭了一遍，又用干纸巾过，还想抱她去洗澡。

        宋珂低着，听着他妈喋喋不休的教训他，每一句他都能找住反驳的话来，但他没有吭声。

        一叠请假条当砸来，方燕冷厉的声音紧随而至――

        他又开始烦自己怎么只有十八岁，还没办法彻底为自己主。明明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儿，却得躲躲闪闪，像偷鸡摸狗似的，怎么就这么难。

        方燕还在继续讲着话：“宋珂，你不能这么自私，光想着自己，你要知，你的每一件事，外面的人都会放大来看。别让别人觉得我们家教不好。”

        “我辛辛苦苦养你，不是让你走歪路的。”

        短短一句话，像刀一样劈开了她维持的面。

        他干脆转，从散落在地的请假条上踏过去，鞋底碾皱纸张，发出一阵细碎刺耳的声响。

        他却充耳不闻，也不回，径直推门而出。

        方燕脸上的表情终于崩裂，她站起来，声音骤然高：“宋珂，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冷意讽刺：“你什么时候辛苦养过我？”

宋珂说了两个“好”，之后，宋珂就说有点事情得回学校，脸色不太好。

        “要不是张老师来关心你的情况，我到现在还被你瞒在鼓里。”

        比如那句：“我都是为你好。”

        宋珂抬起眼，逐字重复：“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辛苦养过我？”

        宋珂盯着地面不出声，解释什么？我就是和余清淮谈恋爱去了？天天忙着爱不想上学？

        她眯着眼睛，俯视着宋珂。

        “――你给我站住！”方燕的声音在背后失了分寸，带着尖锐的颤意。

        他心里有些厌烦，他妈就是这样，永远只会选择关心，只有出现了她认知里的偏差，她才会出现然后把他批评一通，却缺席他生活里的需求和感受。

        什么为我好，她妈只想要在别人嘴里听到的那句话：方燕那儿子，考的，全市第一进的A大。

        “该学的不学，倒先学会了撒谎。”

        “荒唐！”方燕呵斥着打断他。

        “宋珂，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以往都能忍的，今天有些忍不了，他耳边嗡嗡作响。直到她说出一句――

        余清淮估摸着是宋珂最近欠课太多，盖不住了。

        “反正我不上课也能上A大……几节课不上就怎么了。”

        “……你自己解释一下吧宋珂。”

        她微微前倾，指尖点了点那些散落在地的请假条：

        ……

        方燕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单是情感上的陪伴来说，余清淮给他的，他妈永远也给不了。

        余清淮说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故意让宋珂看到唐承睿和自己发信息，要的就是宋珂上学也上不安心。

        带着这烦躁，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宋珂当然不能供出来余清淮，他把那句早想好的理由搬出来：“没干什么……我不想上课，就在家里打游戏。”

        宋珂才抱住她，又亲了亲她，才出的门。

        宋珂坐在去学校的车上，就在想，她妈多半已经发现了他签的那些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