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28）

        县城比想象中热闹。土路被轧得结实，两旁是土坯墙的平房，墙tou探出几棵白杨树，枝桠上挂着的残雪冻成冰串，风一chui叮当作响。

        街角邮电局门口，两个穿军大衣的人正对着黑板上的电报价目表指指点点；供销社的木门“吱呀”作响，门口堆着半人高的煤块，几个妇女拎着布兜子出来，嘴里念叨着“fei皂又限购了”。

        墙上刷着“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红漆剥落chu1lou出灰砖，风chui过，贴在砖feng里的边角纸哗哗作响。

        ma车在一chu1还算齐整的院落前停下，门楣上挂着“人民饭店”的木招牌，漆色斑驳。

        掀开厚重的棉门帘，一gu混杂着油烟、炖肉和劣质烟草的热气“呼”地涌出来，扑得人鼻尖发chao。

        屋里光线昏黄，几张油腻发亮的木桌pei着条凳，墙上贴着领袖像和“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底下钉块小黑板，用白粉笔写着“今日供应：红烧肉、炒鸡dan、白菜豆腐”，字迹被热气熏得有些发虚。

        套白围裙的服务员正用抹布转圈ca桌子，见人进来，眼pi懒懒抬了抬：“几位？里边坐。”目光却在李良宵脸上多打了个转。

        赵延锋不动声色往前半步，将李良宵挡在shen后，隔绝了服务员好事地打量。

        一行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刚坐下，王许就拍着xiong脯喊：“大兄弟，来三份溜肉片！”

        “没有！”服务员拉着脸没好气地扬下巴，指了指小黑板，“瞧清楚，有的都在这儿了。”

        “呀，明月你看……”王许略带歉意地转向李良宵，“没赶上溜肉片，要不咱吃红烧肉？”

        行，就吃这个！”李良宵爽快应下，目光已经瞟向黑板上的“红烧肉”三个字。

        “那来三个红烧肉，两个炒鸡dan，一个白菜炖豆腐，包子馒tou各来一屉，再给每人上碗带汤的面！”

        “红烧肉每桌限购一份。”服务员抱着胳膊站在桌旁，眼pi都没抬。

        几人面面相觑，一份红烧肉哪够sai牙feng啊？

        王许看向王桂兰几个，扬了扬下巴：“你们几位挪隔bi桌去，咱分两桌点。”

        王桂兰假装没听到，稳坐如山。几个姑娘有些犹豫，脸上挂不住，显然没死乞白赖蹭饭的意思。

        “咋啦？还怕给你许哥吃穷啦？”王许从棉袄内兜掏出一沓票子“啪”地拍桌上，花花绿绿的票证里夹着几百块钱，粮票、肉票、副食品票样样齐全，甚至混着几张稀罕的工业券。

        “都敞开肚子吃，咱不差这个！”

        姑娘们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绽开笑容。王桂兰率先起shen往隔bi桌挪，“既然王许同志都开口了，咱就不客气了。”

        菜上得快。cu瓷碗里红烧肉的油光锃亮，酱汤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