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一夜未睡。

        那些她挑的家、她不肯让人的窗台摆件、她不常用却舍不得换掉的老式落地灯，全都在阳光里沉默着，目送他离开。

        一个月，很短。

        尊重她的选择。

        天刚亮的时候，雾气尚未散尽，庄园的草坪上还残留着夜雨未干的痕迹。

        他只是感激她愿意陪自己走到路的尽，然后把出口让给她。

        他没有解释，没有劝，甚至没有多一句情绪，只留下一纸叮嘱，把离别包裹在这几行字下。

        她沉睡未语，他也不再等回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而此时卧室里，沈纪雯翻了个，眉心微蹙了一下，缓慢睁开眼，眼神还停留在昨晚的雾里。

        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也尊重这个世界没有我的版本。」

        没有人看见她动作背后藏着的情绪。

只是把她抱得很紧，指尖无意识地缠绕她一缕发丝，鼻息贴着她的发，低声呢喃：

        长到他若真的不回来，也没有人能强求他回来。

        良久，她走回餐厅，坐下吃早餐，每一口都吃得很慢很慢。

        然后他轻手轻脚走进浴室洗漱，换上西装，走到书房在她那侧书桌前坐下，抽出一张纸写了五行字。

        她选择把自己切到一个真空的地方。

        他起，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她睡得很安稳，眉眼柔和，睫在晨光里投出细细的影。昨夜那些绷紧的情绪、难以言说的痛苦，此刻都像退一样，被梦境藏了起来。

        他那副无框眼镜不见了。

        给她自由。

        所以他不她，也不问她要什么结果。

        短到她本来不及忘记。

        家已经等在门口了。司机将行李箱放进车尾箱时，发出一声响，他偏看了一眼，抬手了个轻些的手势。

        走廊没有他，餐厅没有他，书房门虚掩着，桌面整齐如常。她怔怔走过去，看见灯下压着一张纸，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

        但她知他会。

        午后沈纪雯出门去学校，恰巧阳光大得刺眼。

        他没有吻她。只是低下，额轻轻抵住她的发几秒，安静地替自己告别。

        铁栅在他后缓缓闭上。

        我出城一个月。

        她走出门时，顺手拿起了那瓶维生素。

        文件别动，我回来收。

        临上车前，他脚步停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多留。

        语调很轻，却每个字都像是从骨里掏出来的。

        哪怕那是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剥离出去的自由。

        因为那句文件我回来收，写得太冷静，也太笃定。

        像以前他她时那样，倒出一粒，仰吞了下去。

        厨房那瓶维生素是新的，记得按时吃。

        简单收拾好行李，他走到大门，最后回一次望了望这栋屋子。

        她坐起，披衣下床时，才注意到床柜上少了一样东西。

        侧的位置是空的，被子冷了半边。

        “你也爱我，好不好？”

        而他爱得太清醒，所以懂得放她自由。

        她愣了几秒，忽然转冲出房间。

        一个月，也很长。

        写完，他把纸折好，压在桌角那盏常年不挪动的台灯底下，又转走进厨房，取出一瓶新开的维生素，放在她每天喝水的玻璃杯旁边。

        沈纪雯站在书桌前，握着那张纸，一动不动。

        「姐姐：

        也没有人知，她其实已经在原地，把自己掏空了一遍。

        她昨晚给出了答案。

        她咙发紧，呼滞了一瞬，终于低下，将那张纸缓缓按入前。

        屋里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