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第三条也发了出去：

        “我想努力表现得更好。上了小学我就特别乖，从不跟村里那些抓鱼打架的孩子一起玩。我怕惹外婆生气，也怕你知了又更嫌弃我。”

        “妈，其实你和我爸离婚这事，我从来没觉得对我造成什么多大的伤害。”她说得平静，“刚才听你说那些，我反而觉得你很厉害。当断则断，还能为自己争取利益，我真的很佩服。”

        为什么那么容易原谅她呢？

        「你在哪？要不我过去找你？」

        嗤笑？不屑？沉默？还是突然崩溃？

        那句话像石子落水，没有愤怒，也没有哭腔，却在空气里起一圈圈沉闷的回响。

        时之序接着说：“我那时候那么小，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想你，想你讲故事给我听，或者就只是……你能在边。”她的声音有点哑，“我一直以为是我哪里不好，是不是太黏人、太气，还是老缠着你买玩，所以你不喜欢我了，不来看我。”

        话一落下，她忽然有种醍醐灌的感觉。

        因为他的爱和恨缠绕在一起生长，却始终只是为了等待爱她这一刻的到来。

        时之序低笑了一下，继续说：

        时岚怔住了。

        时之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人是会变的。结婚前看着很好的人，也可能在某一天出轨、嫖娼、家暴……那不一定是女人识人不清。”

        “和你说这些，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不要太早就对婚姻彻底失望，但也不要盲目相信婚姻。”

        “我明白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时之序抬起，“因为当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舍不得他难过。他难过，我就会难过。”

        时之序有些意外。

        「我想你了。」

        时之序说完这通话，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时隔多年的一个叹息。

        她想起江燧说过，他想原谅她。

        她低着，轻声说：“后来我明白了，你不爱我。”

        “我原谅你。”

        原来这么简单。

        「不好意思，这会店里太忙了，才看到信息。」

        “……小序，”时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妈对不起你。”

        “其实我现在能把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我已经不怪你了。”时之序的语气忽然柔下来，“我不怪你，是因为……我不再期待从你上得到爱了，妈。”

        她顿了顿，眼神慢慢沉下来：“但你把我送去外婆家，一待就是六七年。”

        此刻，她心里竟涌上一种几乎轻盈的畅快。不是快感，也不是胜利感，而是一种轻得像风一样的释放。

事轮廓。她以为，父亲是一走了之，她和母亲是被丢下的。直到出国那天，她都以为时岚是最后一个知的人，毕竟他们的离婚手续拖了两年才靠法院判决。

        “我长大了。那些事情，现在不再困扰我，也不再是创伤。”

        岭澜老街，南巷21号。Vignette咖啡店的周六午后比往常更热闹，点餐台前排着队，出餐口也一单接一单。

        她很快就顺着心意，了决定。

        “我一直在等你来接我。”

        她低笑了一下，像是释然：“它们只是多了一个看待自己的视角，让我明白，我为什么总那么害怕别人喜欢我，也让我明白，应该怎样去喜欢别人。”

        他本该在吧台后专心拉花出杯，这会儿却偷偷侧过，从围裙口袋里摸出手机。

        --

        “可是，接受你不爱我这件事，比我以为的要花更久。”

        都不是。

        江燧刚刚连续打了三个嚏。

        她曾在很多个深夜设想过，如果有一天时岚真的说出这句话，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知我会难过吗？”

        也想起他在南巷21号旁、雨水打肩膀的那天，站在她面前，眼神里藏着怀疑和愤怒，但脚步从没有逃开。

        “这世上的男人，有好的，但大多数是心口不一且自私自利的。所以，得亮眼睛好好了解对方。”

        时岚震惊得无以复加，心里翻起懊恼和后悔混合而成的伤痛，她很想否认女儿说的“她不爱她”，却又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