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眼，“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

        “只是我……”坎吉赛亚纠结又痛苦地说，“我不能说。”

        ……假如她只是这艰难世的一粒微尘，假若她只是芸芸众生里最微不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没有任何上帝视角的察，没有曾为观局者的记忆，比起反抗之后惨烈的死亡，或许她也会选择谨小慎微的活下去。

        百姓们是柔韧顽强的野草……只需要再忍一忍，避一避，退一退，只需要再让却一步，再等一等，百年之后，大家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

        她想。

        多数人会在壮烈的死亡和委屈地求生当中选择后者。

        这里或许诞生于一本热门，有些拙劣，却又被无数下沉市场人员捧的通俗网络文学，可这也同样是一个恐怖的，血淋淋的真实世界，弱肉强食，一切的血腥，斗争，尔虞我诈，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晦暗阴森。

        只是不是现在。

        只是……牺牲一小分人而已。

        他感觉咽如吞了硫酸一样正在被烧灼。

        她不甘心，她不能接受，她恨来恨去，恨自己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恨自己只能看着他们哀沮，绝望地跨向深渊。

        这一仗即便胜利，也只会是鱼死网破的惨胜。

        是的。只有她有上帝视角，只有她知结局，而她不能冠冕堂皇地指责任何一个想要明哲保的人……斥责唾弃他们的懦弱，她不能，她不到。

        她眼下苦涩的血和泪，眼瞳红得快滴血。

        坎吉赛亚轻抒一口气，他说：“科恩，我看到了。”

        批驳的话语堵在说不出口。

        “这是权衡利弊下的最优结果。”

        现在的他们没有胜算。

        他已从那运命的银镜里看到了最后的晦暗惨烈结局，明知筹谋难成，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赌上所有人的命走一步胜算微乎其微的险棋？

        “不。”科恩摇，声音微弱，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我不像你。”

        科恩鼻一酸，她感觉动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起，疼痛得厉害。

        她太瞻前顾后了，她浑都是肋，她不敢搏，如同悬崖峭走钢丝的人，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畏怯只无心之举，呈一时口之快，会将这本书的结局推向另一个深不可测的未知深渊。

        作为人，是不该这么活的。

        她愤愤不平，她又惴惴不安。

        可是腔里的酸涩痛楚仍旧难以抚平，躯下意识不甘心地开口反驳：“退避只能得一息安寝，不试试怎么知不行！”

        他看到了结局。

        所出的每一步都是预料之中的预料，每一次反抗都是命运之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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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恩不能跑到大街上去大喊宣传，大声昭告所有被压迫的百姓，告诉他们，不要再忍了。不要再屈服了，一切上就要结束了，迪索拉七世上就会被拉下台，帝国延续两百多年的统治上就会被推翻，不要再忍了，不要再屈服了。

戮军中呆过，你比我更清楚他们的手段，不是么？”

        会被看到的，会被发现的。

        当纸上的几行文字化作真实的生命摆到她面前，她是无法到无动于衷的。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幸运，有预知结局这一针强力镇定剂。

        战争是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以为的不甘心，不屈服，也只是早就被预演好的戏码。

        “科恩，我救不了所有人，也没有保下所有人的能力。”

        可她不敢这么……她畏惧蝴蝶效应――――倘若……倘若，她无意卷起的蝶翼成为降临这个时代的巨大风暴，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反抗的结局，他已经看到了。

        不该是这样的。

        科恩只能恨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多看几眼那本书，为什么不能把那些剧情全都记下来，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那样，或许她会比现在多一点筹码，她不会这么被动，不会这么无措，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无可奈何地屈服，无可奈何地被压迫，无可奈何地走向死亡。

        不能说。

        她紧拳，最终又无力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