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昱伸手替谢妤薇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应了下来，“都依娘子的……”

        正因为养父养母从小如此狠辣手段的培养，才有活下来的谢妤薇，才有今天大晋准太子妃的谢妤薇……

        谢妤薇眼中泪，笑着摇了摇，“养父养母替我好生安葬了他们一家五口，后来等我年岁大了，又带我回了那个镇子，让我亲手砍下了那位贵人的颅祭在祖父祖母的坟前……”

        “薇儿……”

        谢妤薇陪着人回村寻了块地，着人安置了其家人的尸。

        谢舟昱听出了怀里人儿声音里的沙哑，眉紧了紧，“薇儿？”

        谢妤薇角扯了扯，“娘虽死……可母亲总归还活着……母亲这些年待娘如何好，爹爹更是瞧在眼里。”

        “南歆姐姐说过云州民风开放，尤为善待女子……她已经十岁了，不似我当年年幼……”

        ――――――――――――

        “嗯？”

        谢妤薇说着，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我带着弟弟求了好多村里人，他们才肯带着我寻祖父祖母的尸，弟弟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哭了多久便没了声音，我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求了多少人……快冻死过去的时候，才有人停下来……”

        谢妤薇打量了眼家徒四的院落，石墙缺了个大口子，两间破木房里像是被洗劫过一般，入眼满地的狼藉。

        今日城门只一眼，她便瞧出了二丫眼里恨到极致的麻木，心里仇恨的种子已经生了。

        衙役们匆匆忙忙的替横死的官差收了尸，碍于面前夫妻俩的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舟昱进城寻了牛车带着几尸离开。

        “我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祖父祖母怕我冻着，便让我在家中带弟弟……爹爹娘亲同他们去镇上……可那天……我从白日等到晚上，从晚上等到天明……”

        爹爹女鹅风餐宿的蜜月…

        因着二丫上坟耽误了时辰无法进府城，好在方才回来时，二丫带着她去过家里住的破败小院儿。

        谢舟昱一直都知谢妤薇走失的那些年，并非若他所查明的那般，却也是第一次听谢妤薇主动提及过往，心口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苦意，眼里的寒意重了些，轻声：“那娘一家七余口亦丧命于爹爹剑下……”

        夜色降临，寒风凛冽。

        谢舟昱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坟前跪着的二丫便冻晕了过去。

        若留她在边为为婢，一生不得自由，心里的仇恨又怎能消得下去。

        谢舟昱进屋里看了看就出来了，“我估摸着是村里的人知二丫家只剩她一个，仗势欺负孤女，将房里的物什都抢空了，连张床板都不剩………”

        闻声，谢妤薇摇了摇，“我想带她去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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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妤薇连忙上前将人抱上了车，谢舟昱见状出声：“娘子若怜惜她，为夫命人送她回京城就是……”

        谢妤薇站在二丫后，瞧着那单薄的背影，眼里不禁蓄起了一层水雾，“爹爹……”

        三座没有碑的新坟前，那瘦弱的板儿跪在冷风中子晃了晃，重重的朝坟拜了三拜。

。”

        “那时我虽年幼，却也依稀记得回府的路……可是没走多远就被人伢子打晕带上了车……在晕过去之前我瞧见了娘……”

        “从前养父母让我亲自手刃了仇人……如今……我也可以让她如此……”

        若无养父养母她早已冻死在了那个冬日刺骨的寒风中。

        “好……”谢舟昱无奈的叹了口气，“夫人向来自有主见……”

        谢妤薇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儿，朦胧中像是瞧见了从前的自己，“其实……我一直都记得……三岁那年娘将我丢进贫民窟里的事……”

        闻言，谢舟昱心口紧了紧，还未出声就听谢妤薇继续：“我年岁小又受了惊吓患上了癔症，人伢子不想花钱随手将我丢弃在荒地里，后来是一对儿卖菜的老夫妇捡着了我，将我带回了家……在他们家日子虽过得清苦，可他们却待我极好，从未嫌弃过我子弱，四替我寻医问药……将我当作亲孙女，哪怕后来又添了亲孙子，弟弟饿的日夜啼哭，他们也从未想过将我这累赘卖掉去换银子……”

        谢舟昱抬手轻抚过谢妤薇脸上的泪水，“都怨爹爹……”

        “整个房子就剩了外的木架子，还有这石墙……”

        “最后听村里人说，他们在镇上冲撞了贵人，让那贵人的家仆当街打死了……尸就在街上没人敢去收……”

        “嗯？”

        “爹……娘……姐姐……二丫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