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这样的……”

        着口水，极度糊的一声，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但凡我们有，我都不会绝望至此。

        只能这样，才能在你金子般的生命里，留下哪怕一点微不足的痕迹。

        我只能跪在你的脚下，祈求你的伤害。我只能强迫自己一口口喝下从你眼睛里出来的毒。我只能卯足了劲，把自己变成一扎进你骨里的钉子，哪怕最终锈烂，腐蚀你我。我只能这样――

        任子铮似乎知这一点，所以他不停下。停下，一切就都结束了。

爬，纠缠，撕扯，褪去最后一层。

        “你说你爱我，你的爱让我痛苦……爱不是这样的……”

        滞后的痛感终于沿着神经蔓延开来――双间的胀痛，前的刺痛……

        可现在你告诉我你爱我。

        “我……爱你……”

        可是我们之间没有那种东西。

        任知昭已经停止了哭泣，稍稍坐起，靠着床，将毯子拉高，掩住。

        很痛。

        她说。

        “昭昭，你看。”

        妈妈伤你千万次，你却还是在岁岁年年的沉默中爱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挂念她的喜她的恶，在意她那些毫无价值的看法……不就是因为你们割不断的血缘吗？

        任子铮还在她里，但没有在动了。他低吻着她，黑色的眼睛得像浸了星光。

        那礼物的分量本该足以压爆他的心脏。

        声音落下，世界重归宁静。

        再往下，他们的交合浊一片，不堪入目地绞缠。

        可我退不了。

        时间失去界限，空气化为被焚烧的蜜蜡，慢慢滴落。

        那是什么，是节日的烟火吗？是爱与欢笑的庆典，是岁末的祝福？

        我的后没有路，我的后是死，是找不到你的深渊。

        一下，两下，重重落下。

        任子铮第一次从任知昭的口中听到那三个字。

        你爱我，你为什么不早点爱我。

        他们的人生，也是这样丑陋地绞缠着，从开始，到结束。

        她又说了一次，声音断断续续，

        汗与交，濡了没有尽的冬夜。

        任知昭垂眸，看到自己的锁骨，，布满咬痕，昨天留下的红印愈发深了。

        两人在房间的两端对望。

        可当她真的说出口，为什么是这样的。

        在这一年的圣诞节，他好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礼物。

        你不爱我，那退一步，我还是你的哥哥，是你逃不掉的亲缘。

        不知过了多久，任子铮才缓缓地，彻底地抽出她的。

        他退下床，退到墙角的沙发椅，坐下。

        后来，任知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她在意识的黑里听到几声巨响，猛然惊醒。

        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最后一点烟火的光亮，将他们的侧脸在昏暗中勾出五色的轮廓。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然后，他听见她开口。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什么听得如此清楚过。

        她哭得很难看，抽动不止，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我爱你……”

        任知昭哭了，失控地哭了。

        任子铮以为她要他出去，他的动作里有慌乱的痕迹，他真的准备抽出去了。

        声音一点点淹没在漫天的烟火声中。

        “……我爱你……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城市的灯火点亮在远方。而在那灯火之上，天空竟燃起了烟花。

        一朵接一朵，绚烂，巨大，照亮洛杉矶的夜空，美得像另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一滴，两滴……八滴，十滴。

        她突然间，脸肌肉拧起抽动，拳攥紧，砸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