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上,忍得都哆嗦。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任知昭哭无泪地想。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医生语气缓了些,“你的室友和家人都很关心你,他们都希望你尽快好起来,他们都在等你。”
老姚啊老姚,你跟这帮人都说了啥呀……
“我很冷静啊!为什么你的问题导向那么强?你很希望我自杀吗?!我本来没事儿的,在这儿关几天关出事儿来了!”
别的她都能忍,让她在这儿“坐牢”,她都决心要忍了。
“小姐,请你冷静!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不知,我们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每个人来时都说自己没问题,但我们不能赌,我们要
最坏的预判,这是我们的责任。
任知昭长呼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了气。
“有……吧……有。”任知昭咬了咬牙,决定诚实。
医生再次拿着记录板走进来,带着仿佛是宣判她命运的架势。
“你说你没有滥用。”医生继续,“你的医生没有告诉过你,苯二氮?类药物服用期间不能接酒
吗?”
“我们已经和你的室友沟通过,也向给你开药的医生了解了情况。”医生说,“小姐,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本什么东西翻开:“这是我们在你桌上发现的。你是在什么契机下写下这句话的?Final wish是指什么?”
片刻后,医生看着手中记录,也不抬地问:“以下是你的药物史――帕罗西汀10毫克,左匹克隆3.75毫克,劳拉西泮0.5毫克,阿普唑仑0.25毫克。请给我讲一下每种药的服用情况。”
“……对不起。”她低声。
淡蓝的墙面干净得没有温度,空气似乎不在动。
任知昭能听见自己的鼻音:“我……忘记了……”
焦灼的脑被温水慢慢浸没,四肢又开始变重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不要……”
指尖在被单上攥得紧,她吞咽一下,仔细答:“帕罗西汀是长期服用的,已经吃了一年多了。左匹克隆是以前和帕罗西汀一起开的,已经没在吃了。劳拉西泮我只吃了一周,因为反应太大,医生给我换成了阿普唑仑,阿普唑仑我也只吃了一个月……”
据加州福利与机构法典第5150条规定,我们有必要对你进行强制观察。如果你状态稳定,我们会尽快安排你离开。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最近确实没怎么休息好,脑子昏昏沉沉的记不清事儿,室友买了酒庆祝我就喝了。我才刚完专辑,我为什么要轻生!”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医生抬高了音量。
但任知昭还是猛然下床,朝着那儿奔去了。
“为什么要联系他?!沟通什么玩意儿?!你们有病吧?!”
“砰砰”,心猛地两下。
人在极度的慌乱和无语下真的会想笑。
任知昭皱着眉,神色戒备,却还是点了。
“你的家人,任先生,他是你哥哥,对吧?我们第一时间联系到了他,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他也很理解。等你出去,就可以见到他了,所以――小姐!小姐你干什么!”
病房里的窗是打不开的,甚至看不见外面,只能看到模糊的亮光。
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样。
冷静……要冷静……
“你有过轻生的念吗?”
但听到那个名字,她下意识地要逃。
这事确实怪她,医护们也只是在他们的工作。
“我没有滥用药物!”任知昭的声音骤然高了,“我只是平时压力很大而已,你们医生工作压力也很大吧,你应该能理解――”
这叫人怎么冷静?任知昭顿时后悔了刚才的诚实。
“小姐,我只是对你的用药记录。”医生无比平静地打断了她,“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紧接着,她便感觉被一
力量拖了住――她被按倒在了地上。
“你这次饮酒,是有意的吗?你当时有轻生的念吗?”
轻生的念?怎么没有呢,太有了,曾经是天天挂在嘴上的程度啊。
“哈?!那是歌词!”她差点要从床上下来,“我的天呐那是歌词啊!什么
义都没有就只是为了押韵啊!”
她挣扎,踢,叫喊,耳边是一声声的“请冷静”,最后,大
传来一
带着凉意的刺痛。
“……什么……什么家人……”任知昭怔怔抬,看向医生。
救命……我是什么注水猪吗……为什么一直给我……打东西……
任知昭看到,那是她的歌词本。
“没有!都说了是意外了!”
明明医生什么也没说,她却觉得,对方的眼神在说“你这年纪,药物史不简单啊”。
听着就蠢的答案,却是实话。
纸张翻页的声音显得那样刺耳。
的监控设备――她都忍着。
说到这里,她和医生对上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