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昭痛苦地看着面前给她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柜，背对着不知为何突然就进了屋的父母，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我……下来倒水……”

        “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你骗我。”

        “你意思我女儿耽搁你儿子找对象——”

        “能不激动吗？你少在那儿血口人啊！昭昭才多大！你龌不龌龊啊你，昭昭和铮铮一直都——”

        “昭……昭昭……”他微仰迎着她，手掌压着她的后颈，衣领被扯得不成样，“等一下……你怎么了……”

        “我说什么来着，你不是说你闺女儿还小吗？啊？我看不该干的事儿是一样没少干啊！”

        她心里想着任军的话，想着王桦的话，还想着任子铮的话，反反复复地想，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闻不到气味。

        “混账！畜生！——”

        “我爱她。”

        在风的嘶鸣里，他们几个人轮番在她面前哭诉。

        平地一声雷的呼喝，骤然又哑了火，接着便再无动静了，随任知昭怎么探，最后听到的却是渐近的脚步声和推拉门的开合声。

        那些话，最后还钻进了她的梦里。她的梦很浅，甚至能在其中听到来自真实世界的风声。

        任知昭觉得自己快神分裂了。

        我没有……

        任子铮在一片混乱中攥住了任军愤怒的手，空旷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我没有骗你啊，至少现在没有了啊……

        今天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任知昭跟着他一起回来了，说是在爸妈家呆得受不了了。

        “不是这样的，爸爸，我爱她。”

        说罢，怀抱那水壶没命地逃了。

        “靠——”她左脚绊右脚地转，却转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她在沼泽里，下不去，出不来；在一锅浑汤里，被黏厚的芡汁裹着，一点点煮死。

        “没有什么？”他离她近了些，问。

        “好了好了好了！”任军低喝一声，当即打断了那控诉，“哎呀，我是说，铮铮那孩子的子你又不是不知，他肯定会总想着要照顾妹妹的对吧，再加上俩人住一起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久而久之不就耽搁事儿吗——”

        任子铮伸出手，拭去她额角的汗，摸上她的眼。下一秒，那双眼便猛地睁开了，骤缩的瞳仁对上他的脸，口中还伴着不明所以的低：“我没有。”

        任子铮拉了手刹挂了档，静望着边熟睡的人颤动的眼，呢喃的。

        我没有骗你啊……

        “没有骗你。”她哑声说着，在他下上轻轻扫动。

        说着，他声音小了下去，但任知昭听到了：“而且再小不也成年了么……”

        “我没有……”

        “哎呀你小点儿声，说两句就激动！”任军的声音便也跟着抬高了。

        王桦和任军回到屋里时，看到他们的女儿一手揣着个水壶，一手捂着，口中念念有词。

        昏暗的地下车库的一隅，藏着热吻的两个人。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知怎的，安全带就被解开了，她爬上了他的大，间的碰撞又凶又急，呼交织成了热浪。

后。王桦的声音要高一些，所以，她先断断续续地听到对方说：“……不是快了么……也没多久了……”，“……什么意思？”。

        任知昭没有说话。混乱的眼先四下看了圈，过了好一会儿，才扶住他的脸颊，将凑了上去。

        “你……你很……重要……”她像学语的婴儿一样说出这话，然后不想听对方的反应，重重堵上他的。

        然后那声音骤然抬得更高，叫她听了个清楚：“——不是，任军你什么意思啊你？你什么意思你说说清楚——”

        前些天下了雪，现在雪虽然停了，但有积雪，风大，路况也不好。任知昭上了车后就睡了一路，倒是不知这车开得有多累，只是不住地喃喃，渗汗。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一线银丝从尖扯出。她用力抵着他的前额，那么近地望着他的双眸，要狠狠地望进去，手摸上他间的位置，说：“你进来好吗？”

        “你怎么还没睡？”王桦紧了紧上的披风，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