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竹摇：“娘娘是主子，我怎能比娘娘先吃。”

        叶墨婷微微一笑，吩咐厨房端些饭菜上来。等菜端上来，柳青竹脑子清醒了些，赶紧回一个婢的本职，跪着为叶墨婷布菜。

        柳青竹忽觉痛裂，好似铁锥将骨整块的击碎。那些画面起初模糊，却在回忆中越来越清晰，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将记忆生生撕开一血淋淋的裂口。明明方才沉香弥漫，她怎会记得如此真切？明明……

        叶墨婷回：“端进来吧，我等会送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香，柳青竹眼眸一眨，尖将那粒药卷入口中。

        叶墨婷似有些无奈，柔声：“这些都是给你的。”

        叶墨婷静默片刻，忽然笑了，“不如你在外守着？”

        柳青竹显然睡糊涂了，呆呆地点了点。

        小僧口中念叨的佛经停了。叶墨婷缓缓睁眼，侧眸瞥向柳青竹，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佛堂内死寂一片，唯有香炉里的烟丝扭曲升腾，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

        两人相视，广袖“沙沙”地飘动，叶墨婷上还散发着淡淡地檀香，她莞尔一笑，走下青阶，对柳青竹：“走吧。”

        阳光透过雕花棂窗，在叶墨婷衣袂间洒下细碎的金斑，恍若为杀神镀了层慈悲的假象。柳青竹默默收回视线。

        柳青竹额角冒出冷汗，心中有些后怕，于是应，“好。”

        从门中漫出的沉香阴冷到了骨子里，温和的风卷走了汗，柳青竹恢复了些许血色。她在门前踟蹰了两个时辰，叶墨婷才推开大门，缓步而出。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凝固，门内门外都静了下来，叶墨婷打量着她，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佛堂里烧的是佛毒香，以外毒克内毒，以此洗清香主的罪孽。我久居此香中，五感皆闭，而你首次闻到，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

        最终，她迟缓地推出结论――是这香有问题。

        叶墨婷正开口，门外女使通报：“娘娘，官家的药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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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柳青竹望着沉香木碗，心如擂鼓，脑中有一弦绷紧了。

        今日风和日丽，殿内又静，不出一会，她就有些昏昏睡，坚持了一刻钟，便蜷在一旁睡着了。

        回到慈元殿，叶墨婷坐在蒲团上冥想。她冥想时怕被打扰，所以伺候的人都守在殿外，如今却为柳青竹破了例，让她坐在自己边。

        叶墨婷轻笑两声，撩开袖子，出那串紫檀佛珠，她将第三颗佛珠一，珠一分为二，一颗药跃然眼前，叶墨婷拿起那颗药，抵在柳青竹的双上。

        她子一栽，膝盖重重磕在青石阶上。疼痛让混沌的思绪短暂清明，她抬起大汗淋漓的脑袋，额角青一一。她看见佛堂雕花门里渗出的烟雾，竟如活物般扭曲缠绕，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靛青色。

        叶墨婷笑着看向她，问：“你信了？”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鼻腔里残留的沉香气味陡然变得尖锐，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呼刺入颅骨。她了酸的鼻，忽地灵光一现，捕捉到了那间佛堂的异样。她猛地按住太阳，开始回想这间佛堂里陈列的每一件――香炉里袅袅飘动的经幡后，是若隐若现的肉佛，是用人骨的木鱼，用小骨的犍稚，还有、还有……

        闻言，柳青竹恍然大悟般点点，脚步也加快了些，走了一段路后，叶墨婷突然停住脚步，回看向她。柳青竹急忙稳住脚跟，这才没一栽在叶墨婷的怀里。

        “我替娘娘去送吧。”柳青竹突然。

        “施主心存杂念，今日不宜上香。”高僧。

        柳青竹踏出佛堂门槛的刹那      ，才算是缓了一口气。这间佛堂看似平常，只走入，那尊高耸的佛像隐在阴影里，低垂的眼睑似怜悯，又似审视，全都入压抑的黑暗当中，是要吃人的。

        柳青竹怔怔地，反问：“信……什么？”

        “世上哪有不坏金，都是凡人罢了。”

竹抖了一下，用力眨眨眼，只见法师正凝视着她，是一双平和中正的深眸，没有诡异的笑容。

        这一睡，月亮都出来了，还是叶墨婷把她拍醒的，她动了动，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叶墨婷问她：“你饿了吗？”

        柳青竹顺从地跟上她的步伐，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叶墨婷笑：“此香洗的是业障，炼的是人心，你闻到的，是你自己的罪。”

        言罢，叶墨婷回过去，步入墙投下的血色阴影里。柳青竹望着那背影，间的药化作一线灼热，烧尽了脑海中最后一丝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