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重蹈覆辙

        整座城市正是昏昏yu睡的时候，便利店的白色灯光从玻璃门映出来，拉长，扭曲，变成一块模糊光斑，照在街角的车窗上。

        梁斯翊数了数碗里的竹签，抬起一双很快被水汽蒸热的眼，眨眨，干涩hua片的美瞳得到滋run，变得服帖了一点。

        “海螺卷呢？”

        男人手拿着冰杯，还放在她脚zhong起来的位置，另一只手支着tou，眼神望向窗外，不知dao在想什么，声音寡淡。

        “卖完了。”

        梁斯翊今晚喝酒喝了个水饱，几乎没动筷子，眼下正一边大口chui气，一边把热乎的关东煮往嘴里送。

        “呼呼.......稍等......我很快吃完......”      她囫囵着吞下半个guntang的萝卜。

        时间不早了。

        听闻她出声，男人才转过tou来，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她。

        “还疼？”

        过了一会儿，他问。

        梁斯翊顾不上说话，只摇摇tou，止痛贴加上一整杯冰块，现在就是上手术台她也不带眨眼的，哪还谈得上痛。

        只是这一摇tou，右眼的视野忽然黑了一半。

        池庚垚显然也注意到了，梁斯翊顺着他的眼神摸上去，摸到了半截耷拉下来的假睫mao，手停了两秒，顺着翘起的边角，有些尴尬地把假睫mao撕了下来。

        然而只有一只眼睛贴假睫mao和被烧了一半的荒山没啥区别，梁斯翊干脆把另一边的也撕了，手攥成拳，痛快地rou了rou发yang的眼睛。

        原本没事，这一rou就坏了，美瞳又要掉出来。

        她低着tou，不敢把手放下来，正在努力眨眼适应，想让那层薄薄的硅水凝胶重新听话地贴到眼球上。

        每次和他相chu1，她好像总是很狼狈。

        这些细细碎碎的小事，像面子之上血肉之下的疮，在被注视时才能感受到隐痛。

        这种注视让她无所适从。

        男人向前探了半个shen子，打开副驾驶的手套箱，翻出一片单独包装的shi巾，放进她另一只手里。

        “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说。

        车厢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响起塑料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你知dao么，”      梁斯翊用shi巾ca了手，指甲贴到眼球上，摘下14.5mm的美瞳片，放在指腹上，狠狠rou成一个小球。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都不敢和你对视。”      她转tou，闭着一只眼睛，用还dai着美瞳的那只眼睛看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此刻的hua稽，笑了一下。

        “是么。”      这他倒是没看出来。

        那晚在饭局，他记得她穿了一件白色雪纺上衣，搭pei满大街liu行的紧shen牛仔ku，土土的，愣tou青，像四合院里新抽条的nen芽，惹得人忍不住想凑上去拨弄两下。

        “那个时候刚来北京上学没多久，我去参加社团面试，”

        梁斯翊清了清嗓子，继续笑，"中场休息的时候去买水，听见评审说了句，’梁斯翊啊，她ting漂亮的，但是太普通了‘。”

        她伸伸脖子，模仿起那个学姐当时说话的样子。

        “最后面试还是通过了，可我也没去。我琢磨了一阵，很漂亮，但是太普通，到底是什么意思。高考完那个暑假，诗婕膝盖zuo了手术，开学一个月才来上课。见到她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也是梁斯翊第一次认识奢侈品，诗婕背的包，dai的墨镜，用的口红上，都有一个双C的logo。

        梁斯翊独眼看着池庚垚，他的shen形在视野里勉强算清晰，她抿chun笑了笑，小声说，“我不知dao怎么形容，我只知dao，我跟她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从她家到学校只需要半个小时，而我走了十六年。”

        “我跟着视频博主学化妆，学穿衣服，在脸上涂不透气的粉底，腮红，阴影，刚开始每次化妆都像搞装修，后来和你......上床.......我以为我看起来好了很多。我知dao这很可笑，很蠢，很没见识，我当时居然靠是否被有钱的男人cao2来判断自己的价值。”

        她吃完了最后一串关东煮，竹签轻轻一扔，掉进纸碗里。

        池庚垚斜靠着座椅，手里一直拿着冰杯放在她的脚踝上，冷敷有一阵了，领带已经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