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一辆车从沙路尽出现。透过挡风玻璃，能清楚看到威建弼坐在驾驶位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脸豁出去的神情。

        杨侜抱着威冉，拼命地朝着来车的方向跑去。

        忽然之间，伴随着一呼啸而来的枪声，刺骨的疼痛从口肩胛骨那块传遍全。

        等他意识到了什么，整便如闸一般失去了力量，他无力踉跄着倒地，视野里是无数细小的砂砾，黄色的，向着远方蔓延。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继而重新热闹。

        “肯尼刚刚！我把人给狙掉了！”都西的声音在耳机里兴奋又激动。

        有人踩着砂砾奔跑过来，脚步又乱又急。

        威冉一如既往地受惊哭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威冉瑟缩着，很快被另一个人抱起。

        杨侜模糊见到了大刘，嘴动了动，嗫嚅：“你们赶紧离开，有轰炸机，这里不安全——”

        大刘咬牙，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将他扶起，拖走：“你要说什么到车上再说！”

        他们撤退得很及时，车子一驰离沙场，那沙场便被投下了一枚炸弹，汽车破碎，弹片横飞，空气震颤，平地上被炸出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坑。

        车子慌不择路地开在树木丛生的防护林中，轰炸机似乎未曾远离，机的轰鸣声一直回响在半空中。

        车内，威冉在惊恐地尖叫，叫声仿佛能掀掉车。杨侜半靠在车椅背上，眼睛瞪着车，他的嘴一张一合，似有无数的话要说，却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曾经想过这个结局，威冉不记得他这个所谓的“哥哥”也无关紧要，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微妙，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轨迹。就好像这十几年的漫长时光，只是他趴在热烘烘的地上睡了一觉而已，醒来时浑又痛又冷，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恨，他的罪，他的爱都即将烟消云散。

        大刘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简单地止血，抬眼见他临近昏阙的边缘，语无次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是不是？”

        是，他有话要说。

        他的子抽动了一下，张嘴都显得困难。

        大刘下意识想叫他不要说省点力气，可鼻子一抽，还是不由自主地俯，低，聆听。

        直起背时，他人已经昏阙了过去，出来的血把刚缠上的纱布染红，红的刺眼。

        车子开的飞快，一路颠簸着开进市区，朝着医院开去。

        他们以为进了平民区就安全了，但轰炸机飞过城市上空，投放下炸弹，建筑倒塌，人像被迫了开水的蚂蚁一样散开。

        一切都乱透了，秩序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