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猎户歇得早，晚膳一过，便各自歇下。
大娘应了一声，看了向苼两人一眼，旋即回屋拿来两身旧衣裳：“你们衣服都湿透了，先换上，免得着凉。”
大娘听着脸上露出笑容，“你先喝药，喝完再夸也不迟。”
向苼接过话茬，笑了笑，说道：“我这病，只有王大哥爷爷有办法治。”
大娘不疑有他，端着空碗便转身出了房间，贴心地带上房门。
大娘放下碗，连忙挨着床边坐下，摸了摸向苼的额头，滚烫。
只要一日未死，就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四人围着热炕桌坐下，林老伯放下烟袋，呵呵笑道：“小子，你不是说要出去闯荡一番，怎么一年没到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林老伯在炉子边一口一口抽着水烟，瞧出几分意思来，眼角笑纹微微加重。
或许，她真的错了。
大娘笑得眼角皱纹绽开，“我这去铺床，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林老伯撇下棉衣，挨着炉子坐下来，摆摆手道：“你去多做点吃的，这俩小的一看便是饿了。”
她额头浮出一层冷汗，嘴唇抿紧，平静地说：“大娘，我又困了。”
向苼乖巧地一口喝完，重新躺下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王大哥呢？”
两个时辰后——
大娘在一边看着向苼笑，却是心疼了，“怪不得这脸看着没血色，大娘再去给你炖个野鸡补一补，这雪天寒气重，你和小王就先住下，等雪停后再走。”
“这就对了。”
她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偏头透过狭窄的窗子看着外面的风雪，耳边安静地出奇。
王拓听得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林老伯，你可别乱说话，我和向家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和你老伯进城买药去了。”
若是当初选择加入天衍教，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走入绝境。不过……她不后悔。
她勉强起身，正要穿鞋，就看到大娘端着碗进来。
向苼微微蹙眉，耳边响起王拓传音。
王拓脸上发烫，唉声叹道：“老伯，真不是你想得那样。向家妹妹与我萍水相逢，她病得厉害，外面没法子治，我爷爷医术不错，我就想接她回去试试。”
林老伯笑得耐人寻味，拾起筷子道：“不说了，先吃饭。”
向苼正要拒绝，却听王拓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娘了！”
王拓在一旁看着温声细语的向苼，不禁微微出神。这样的她，与在四极城中冷酷模样，反差实在太大了些。
“这样啊……”
这一刻，向苼想到了前世。
“不用了，老伯。”
向苼轻轻嗯了一声，忽然身子微微一僵。
“你怎么起来了？”
向苼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向苼。”
“那就好好睡一觉。”
向苼的眸光清澈而坚定。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早已痛得蜷缩起来的向苼立刻切断六感。
自打穿越来到修真界，她遇到了不少人和事，可就这般纯粹而质朴的善意，弥足珍贵。
林老伯念叨一声，陷入了沉思。
向苼欣然接过，温柔出声：“多谢大娘。”
同样的命到绝路，同样的心有不甘，她的结局还会一样吗？
翌日清晨，向苼醒来，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金色的禁制纹路一寸寸炸裂，熟悉的痛楚开始蔓延。
“好好好。”
等到两人换好衣服出来，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向苼看着面前乌黑的药汤，怔然片刻，低低道：“大娘，您心肠真好。”
今年这雪下得是早了些。”
“果真是受了风寒。”
正如大木头所言，修行路上，每一道选择皆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不值得欣喜；输了，亦也不用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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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急，可急也不在这两天。极北以北的冰川可不好走。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不如先留下来恢复一番。”
听他这么说，向苼只能应下。
林老伯还想再说什么，大娘适时拍了拍他，笑骂道：“小姑娘家脸皮薄，你这老东西少说点。”
向苼出了一身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知道。”
王拓讲清原委，林老伯脸上笑容顿时淡去，蹙起眉头：“什么病这么厉害？我认识城里一个郎中，医术不错。”
大娘端来碗凑到向苼跟前，“快把药喝了。”
“是吗？”
“嗯。”
大娘替向苼掖好被子，一边说道：“这屋里头的药可不够你喝的。”
衣服旧，但胜在干净温暖。